他從沒掩飾過。
從初見的第一天起。
她就知道他是個不通人情的怪物,但他的心中又溢滿着正義。
那份正義足以讓他被稱為人,卻不足以彌補他内心缺失的同理心與仁慈,讓他學會換位思考。
他太強了。
鐵水奈何不了他,子彈奈何不了他,黑夜與恐懼是他的武器。
即使沒有羅斯瑪麗,他遲早有一天也會站到所有人的頭頂,俯視芸芸衆生。
而正是因此,羅斯瑪麗才不太敢幹預他的選擇,也不太敢灌輸自己的想法給他,哪怕她知道她做得到。
但……就是做得到,羅斯瑪麗才更不敢做,她有什麼能教給這個大小夥的呢?
是她從2k帶來的搞笑百科梗合集,還是不合時宜的生存方式,亦或是失敗無數次,需要被布魯斯拯救的好心,這些都不是能使人在諾斯特姆好好生存的東西。
從家人的角度來說。
羅斯瑪麗甚至不希望布魯斯向自己學習任何東西,也恐懼自己會給布魯斯帶去壞的影響,讓他變得軟弱或是加重他身上的弑殺性,每一個可能都會導向不同的結局。
前者,可能會害死布魯斯。
後者,也可能會害死布魯斯。
不過一個是軀體,一個是靈魂。
沒有哪一個拯救者、統治者,希望給人帶去光明的人,能靠殺戮拯救一切,而當殺戮失效,嗜血必定會反噬布魯斯,反噬午夜幽魂。
它可能給他帶去迷茫的幻想,令他頭腦發昏,也可能是最後的一根稻草。
一切皆有可能。
羅斯瑪麗不希望給布魯斯帶去任何痛苦,又有那個家人會希望自己的親人痛苦,愛着彼此是家人最基本的定義吧!
但當羅斯瑪麗脫離家人的視角,站在同行人,站在布魯斯搭檔的視角。
有些事情她就不得不說,不得不做。
畢竟布魯斯說過要拯救這顆星球,而拯救的方法是将恐懼散播到罪人們的心中,用武力擊敗武力,用真理擊敗真理。
他的屠刀和審判,隻會對着罪有應得之人。
因此當他的殺戮降臨到無罪,需要憐憫的人頭上時,羅斯瑪麗作為同行人,作為夥伴有義務去阻攔他。
就像她說的,沒有那個拯救者能靠殺人拯救所有人,恐懼之後還應該有别的方案和後續安排……
布魯斯應該有後續的安排吧。
想到這裡,羅斯瑪麗内心驚疑了下,心中閃過無數思緒。
最終她勉強安撫自己,布魯斯肯定會有後續安排。
而她現在要做的就是建議,說出自己内心的想法。
如果不這麼做,羅斯瑪麗肯定事情一定會往壞的方向走。
雖然做了也不一定會往好的方向。
但起碼不會更壞。
“他們不是沒有别的事情可做,他們能使世界變得更好,自殺隻是讓他們輕易逃脫塵世的苦難。”對于羅斯瑪麗口中的憐憫,布魯斯不以為意,輕易的開口說出那些在羅斯瑪麗心中想都不敢想的話。
這讓她想起了,他們初來來到城市時,在小屋外安家,布魯斯看屋内的屍體露出憎惡的表情。
她那時以為布魯斯是憎惡逼死人的環境,為死去的人感到憤怒。
不過現在細細想起來。
他恐怕是憎惡自殺的人,為自殺這件事對社會帶來的影響感到憤怒。
而她對此一無所知,還感慨自己對于他人太過冷漠。
不好的預感愈發深刻了。
羅斯瑪麗再次深吸一口氣,平複心情,她努力說服自己,或許布魯斯真的有辦法讓人在不自殺的情況下令世界變得更好,所以才能說出上訴那番話,認為自殺是罪。
能做不做,和能做做不到的絕望、性質是不一樣的。
如果是前者,那麼羅斯瑪麗還勉強能接受布魯斯的審判。
如果是後者,不……最好不要是後者。
為了得到答案,安撫自己心中不好的預感,羅斯瑪麗在布魯斯說完後,忍不住語氣急躁的開口問:“那你說他們能做什麼使世界變得更好,布魯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