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斯瑪麗抗拒吞食人肉,沒有處于極限狀态下,她難以接受任何人做這種事情。
而跟着羅斯瑪麗,有系統在,顯然就食物這一塊而言,布魯斯還沒有到要去吞食人肉的地步。
情報,除非要去解決一些大家夥,不然布魯斯用不上吞食他人。
但大家夥,羅斯瑪麗會為他去收集情報,那些情報已經足夠他用。
他也不需要依靠吃人去獲得。
“你在安慰我嗎?布魯斯。”
面對布魯斯的勸解,羅斯瑪麗很輕松的讀懂了他内心的不平和安撫,那是每個人對家人遭遇不公對待時都會有的情緒。
“……”
布魯斯沉默了片刻,他其實不太懂表達自己的各種情緒。
羅斯瑪麗歎了口氣。
她是個很糟糕的家人,穿越前年紀可能也不大。
她不懂如何去養育孩子,她自己都那麼懵懂無助,有時候還要依靠布魯斯才能在這昏暗的世界活下來。
她隻會與布魯斯分享自己的情緒,卻沒能很好的幫助他認識自己的情緒。
不過沒關系,他們還有時間,能夠交流、互相分享彼此的情緒。
“布魯斯,你憤怒嗎?還是憂傷,如果是,那麼你就是在為我而難過,為此你想安慰我,就像我安慰你一樣。”
“是的,我為你難過。”布魯斯低語。
他是個直白的孩子,一旦明白自己的情緒就會向羅斯瑪麗訴說。
羅斯瑪麗也同樣。
他們之間沒有秘密。
“謝謝,你真好。”
羅斯瑪麗的眼神變得更加柔和,她道:“那不是他們的錯,他們隻是想活下去,而我無力為他們提供那些。”
“可是……”布魯斯想說點什麼。
人都有自己的偏向,背信棄義,反刺恩人在他的内心也不是正義之舉。
他對那些人的厭惡沒有貴族那麼強烈,卻也真實存在。
他們同樣需要規訓,而不是得到羅斯瑪麗給予的仁慈。
仁慈改變不了這裡的人,布魯斯的每一次預言,每一次的見聞都驗證着這點。
“不,布魯斯,請聽我說。”
羅斯瑪麗從來沒覺得自己是個大善人,她以前更不做以德報怨的事情。
隻是諾斯特姆,巢都太不一樣了,這裡太不一樣了。
這裡的人沒得選。
星際的科技隔開了人們之間自衛的距離,上下層之間的科技差距大到令人絕望,就像原始人拿着棍棒在和拿着真理加特林的現代人玩自由搏擊。
反抗除了被鎮壓,他們别無選擇,因此有些人揮刀向了更弱者,為了換取更多的生物資源。
羅斯瑪麗不是說這是正确的。
隻是沒得選……
沒得選。
除非所有人都願意在工廠中幹到死,也拿不到微薄的薪水,願意時時刻刻品味着饑餓,體驗胃部灼燒的感覺,願意一輩子都活得暗無天日,喝不到一口幹淨的水。
那麼總會有人揮刀向弱者,總會有人試圖從本就不多的資源中占據更多。
而即使他們不做,也有的是畜生逼他們做,不然貴族要怎麼管理他們龐大的資産,他們一輩子生的再多也不會有巢都,有諾斯特姆人口的千百萬分之一。
他們總會需要牧羊犬。
一隻又一隻,一群又一群。
巢都的人能怎麼辦,底層的人能怎麼辦,你不搏我不搏,總會有人搏,你不拼我不拼,總會有人拼。
人的天性,人對幸福的向往,終究會讓他們走向壓迫他人道路。
但這能說是那些人的錯嗎?
正确與錯誤在諾斯特姆已經被扭曲。
當人的生理需求都還沒被滿足,當前路看不見希望,就不能指望人們擁有反抗的欲望,不能指望人們不犯罪。
世界是扭曲的。
羅斯瑪麗第一次對記憶中動畫裡所謂的都是世界的錯,有了深刻的認識。
是的,世界錯了。
那麼有誰能去幫助它嗎?
有誰能去糾正它嗎?
有人願意去做點什麼嗎?
羅斯瑪麗知道:“會改變一切的不是我,布魯斯,但我還是想做點什麼,為了自我的良知與道德,他們走到了絕路,他們毫無選擇,可我還沒有,我還留有餘力,我還擁有選擇的權利,如果不做點什麼,就這麼懦弱的退縮逃避,我将難以安心。”
“這和他們背不背叛我沒有關系,布魯斯,我是如此的平凡,在自我奉獻的過程中就已經得到滿足。”
“所以不用為我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