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出那聲驚呼的人是祝茗。
在手絹的蹂躏中,他堅強發出聲音:“哎呀,周老師的衣服……!!”
周衍松開手,困惑低頭:“衣服怎麼了?”
——噌!
回答他的是一把剪刀。
祝茗出手如電,從自己的衣服堆裡摸出藏匿已久的兇器,白淨面孔上浮現純然笑意。
周衍:?!!
電光石火之間,周衍情不自禁後退一步,埃羅爾驚恐瞪眼,化妝師握緊了門把手。
就在衆人腦中不斷浮現藝人被狂熱粉絲連捅18刀的限制級社會新聞時,咔嚓聲瞬間将青年籠罩。
祝茗的手很快,很穩。
銀白雙刃交錯出殘影,在燈光下如銀蛇遊走,頃刻削落數根線頭,一把平平無奇的剪刀在他手裡,仿佛吹毛斷發的神兵。
祝茗收刀,炫技似的将剪刀旋了兩個花樣捏在手裡,笑眯眯說完那句話:“周老師的衣服上有線頭。”
033:……你在做什麼。
祝茗不理他,沉醉于自己的完美發揮,兀自凹造型。
周衍低頭看看毫發無傷的自己,抖了抖袖子,遲疑地看向埃羅爾,用目光詢問:“你這個徒弟是不是腦子有點問題?”
埃羅爾沒有回應友人的目光,盯着祝茗突然大喊,把他吓得一哆嗦:“就是介個!”
周衍:……
他就多餘一問,上梁不正下梁歪,這師父的腦子就有問題。
埃羅爾不知道自己的模特正在腹诽,一把抓住周衍的肩膀,前後搖晃:“就是介個,泥的舞台缺少的就是介個!”
他拉過祝茗,露出某著名雪橇犬般的邪惡笑容:“泥!嘉木!泥和周一起上台!”
祝茗滿腦袋冒出問号,差點把剪刀掉地上。
033也終于忍無可忍,發出開水壺一般的絕望尖叫。
“祝茗,你到底做了什麼?!!!”
——
祝茗很無辜。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讓埃羅爾産生這種想法,更不知道埃羅爾在幹什麼。
陷入創作狀态的埃羅爾像一場龍卷風,分分鐘召喚來整個團隊,席卷更衣室。他們帶來了一套與即将上台展示的服飾相似卻相對簡約的紅袍,以及大量材料,把原本寬敞的更衣室塞得滿滿當當。
祝将軍茫然地站在原地,任由裁縫們拿着皮尺在身上量來量去。
“噢,嘉木,叫泥來真是個正确的主意,”埃羅爾記下他的尺寸,面露贊賞,“一直以來,窩都覺得這個舞台少點什麼,直到看見泥剛剛漂亮的剪刀手藝,窩才意識到!”
他振奮握拳:“既然這套衣服的主題是東方的剪紙藝術,那麼,當然要把剪紙匠人一起搬上舞台!”
——誰是剪紙匠人啊!
祝茗瞥了一眼像是已經死機的033,決定為了系統的電子壽命,最好還是讓這個過于重大的劇情變動胎死腹中,遂舉手投降:“可是我不會剪紙。”
埃羅爾大手一揮:“噢,以泥剛才展現的才華,介個肥常容易!”
祝茗:“呃,我不能未經經紀人的允許,在外面露臉!”
埃羅爾不以為然:“噢,妹有問題,窩可以為泥縫制一個面紗!神秘的東方匠人!”
祝茗:“……和偶像同台,我太緊張。”
埃羅爾哈哈大笑:“不要緊,泥們不會同台!窩們的舞台設計是這樣的,待會兒泥先上場,剪出匠人一生中最美好的作品後,葬身火海!然後,周從火光中登場,紙鳳凰在火中獲得新生!”
祝茗:……我不是說物理意義上的同台啊!
這是祝茗穿越到這裡來之後,除了跟白歌說話的時候之外,第一次産生雞同鴨講的無力感。
一隻手拍了拍他的胳膊。
祝茗低頭一看,是周衍。
他已經換好衣服在旁邊坐下,閉着眼安詳化妝,語氣帶着看淡生死的豁達:“沒用的,埃羅爾來了靈感之後,誰都跟他說不通。”
祝茗欲言又止,最後哀歎道:“謝謝周哥。”
謝謝你打消我不切實際的幻想。
好在備用服裝是現成的,埃羅爾的團隊動作非常麻利,非常訓練有素,一看就是經常受到頂頭上司這種突發奇想的毒打,很快就結束了測量的流程,開始了緊張刺激的改制階段。
祝茗看着熱血沸騰的更衣室恍惚間仿佛回到了過去的峥嵘歲月——雖然他也才剛離開戰場不久就是了。
他謹慎地觀摩了一會五彩頭發化妝師對周衍的臉進行的操作,虛心發問:“我化妝也要這麼久嗎?”
五彩頭發眼睛紋絲不動地回答他:“不用,你有面紗,也不是重點展示的環節,一個小時就夠了。”
祝茗大松一口氣,坐在一邊扒拉手機。
033從死機中恢複過來,猛戳他後背:“祝茗,祝茗。”
祝将軍擡眼:“?”
系統繞到他面前,哀怨:“我發現了,你是不是根本就沒打算剪壞周衍的大秀衣服,要不然,剛才跟化妝師拉扯的時候,就是最好的時機!”
可是他家好宿主,非但沒有動手,還小心翼翼地護着衣服以防弄壞。
祝茗:“。”
033憤怒:“你啞口無言了!”
祝茗幽幽道:“不是,我還以為你在我開口要早上那件衣服的時候就發現了。”
他理直氣壯:“三三,做人做統都要講道理的,你說這段劇情最重要的是什麼?是破壞周衍的衣服嗎?”
033被他問的一瞬間卡頓一下,随後怒斥:“當然了,那不然是什麼啊!”
“Nonono,”祝茗拽了句小學生外語,“此言差矣,這些不過都是表象,你要學會透過表象看到真相!”
033:“……不要叽叽歪歪的直接說重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