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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執明正忙着給白歌做飯,手機叮咚一聲,一條微信彈了出來。
祝嘉木:溫先生,實在不好意思,您說明天要來醫院看我,但我現在已經出院了,我欠債太多,要努力打工還錢,不能住院太久。
祝嘉木:我現在在這家茶館兼職,能不能麻煩您來茶館見面?
祝嘉木:您的錢我不能收,表是我送給白歌老師的禮物,怎麼能花别人的錢?我會憑借自己的努力賺錢,親自還上借款,請您放心!
下面附着茶館的地址。
溫執明:……
這孩子為了追星打兩份工,從樓頂摔下來第二天就帶傷進茶館端盤子,就為了給偶像買塊表。
現在的小孩價值觀都怎麼回事?
溫大經紀人搖搖頭,打字回複:好的,明天我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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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茗打工的茶館擁有一面臨街的落地玻璃,第二天中午,他在靠窗的桌邊收拾東西,一眼就看見了溫執明。
今天是休息日,又是春夏之交,馬路上五顔六色的年輕人雀躍出行,溫執明卻仍然穿一身精緻闆正的西裝,行迹匆匆,像一個永遠在加班的白領。
他看見祝茗,隔着玻璃笑了笑,伸手打招呼。
祝茗立馬川劇變臉,換上綠茶微笑,一瘸一拐地跑到門邊,喜迎金主:“溫先生請進!”
033陰陽怪氣:“你好谄媚。”
祝茗翻它白眼:“誰跟十萬塊錢過不去?”
祝茗秉持着熱情友好但柔弱的綠茶人設,一手扶着尾椎骨,一手引導溫執明,帶他走向裡間的位置。
老闆是個良心人,見他這副模樣,吓得下巴掉到鎖骨:“你怎麼突然這麼嚴重了?要不要先回家休息一下?”
祝茗一臉沉痛,轉過身跟老闆賣慘:“一直這麼嚴重。人上班哪有沒病沒災的,硬撐罷了。打工人嘛,競争激烈,你不幹有的是人幹,今天休假,明天下崗,都是生計所迫,我能幹,能幹。”
033:……
033:“宿主的尾巴骨真是薛定谔,有錢能使鬼推磨啊。”
溫執明落座,跟那邊兩人有段距離,不太能聽得清祝茗說什麼,隻看見身量纖細的青年垂着頭,神色沉重。
祝将軍的外貌屬實很有欺騙性,他個子不比溫執明矮多少,身形卻過于纖長細窄,不像是已經二十二歲的青年人,反倒像像是剛剛開始抽條的青春期少年。
祝茗自吹自擂說自己骨架小,天生麗質,骨骼清奇,但在已經對他産生了憐愛之心的溫執明眼裡,就顯得弱不禁風,搖搖欲墜。
他忍不住站起身,開口叫人:“嘉木。”
祝茗還在戲裡沒出來,捂着尾巴骨可憐巴巴轉身,低頭看腳尖:“溫先生。”
溫執明:……
溫執明忍了又忍,還是問出了那個問題:“我看起來很兇嗎?”
祝茗連連擺手,躲開溫執明的目光和試圖扶他的雙手:“沒有沒有!”
溫執明伸手落了空:……确定了,看起來就是很兇。
祝茗沒注意到經紀人短暫的失落,他正沉迷角色扮演不能自拔。
這段對話不在祝茗給自己寫的劇本裡,但不妨礙他拿捏着祝嘉木的心理自由發揮:“您是我偶像的經紀人,娛樂圈的大名人,我沒和這麼大的人物打過交道,害怕做錯事。”
溫執明有一瞬間想起對方的成長經曆,寄人籬下長大的孩子,難免會有這種不安全感。
——就像……
他掐斷自己的思緒,向後靠在椅背上,輕輕揚起嘴角露出輕快笑意,玩笑道:“沒什麼好害怕的,說不定以後哪一天,你一炮而紅,就成了比我更厲害的大人物了。”
“到那個時候,可能就輪到我害怕你啦。”
033繞着圈念經:“你看看,你看看主角受多好,你坑他錢,他還安慰你,不要再執迷不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
祝茗:……
祝茗意念伸手,點擊系統半透明面闆上的靜音鍵。
033:。
033:(^v^)
溫執明說的都是社交場上的場面話,哪個年輕人把這個當真才是傻子,祝茗撇撇嘴,他反正一個字都不信。
但面上還是裝得誠惶誠恐:“我不行的,溫先生。”
溫執明從十八九歲就陪着白歌在圈子裡混,到現在少說也有六七年時間,見的人不少,對自己的眼光還算有點自信。剛剛的話不全是安慰,在他看來,祝嘉木身上的确有值得栽培的地方。
但兩人到底還不熟,他不好對人家的私事指手畫腳,隻是搖搖頭,拿出手機打開聊天界面,将那尚未被收下的十萬元展示出來:“嘉木,你的心意我可以幫你轉交,但你的錢不行。”
他擡眼與祝嘉木對視,一字一句地輕緩開口,說出思慮再三、盡量不傷害小孩自尊心的婉拒:“正如我剛才所說,等你以後事業有成,十萬對你來說隻是冰山一角,到那個時候,你可以親手把禮物送給他,不必經過我的手,好嗎?”
“你現在還小,才剛進入社會,這麼早就背上貸款,你會過得很辛苦。不論是誰,都不值得你這麼做。”
祝茗低着頭沒說話,佯做抗拒,心裡卻在嘀咕,這溫執明演技也太好,說得他都要相信他是真心的了。
演這麼好,長得也好看,為什麼要做白歌背後的男人,不自己去當影帝?
愛情使人盲目。
祝茗在這邊暗自唏噓,溫執明把他的表情當做難過和不滿,輕輕一歎,抿唇摩挲着手機殼的邊緣,心道,三兩句話就想跟小孩講通道理,果然是不可能的。
當務之急還是解決這件事,他收回手,語氣變得強硬:“而且,嘉木,你做這種事,會給白歌和我添很多麻煩,收下錢,否則……”
溫執明威脅:“你知道我在圈子裡的影響力,如果你不收,我就不讓你再跟白歌一起演戲了。”
兩眼放光期待溫執明露出真面目的祝茗聽到這:……
好沒威懾力的威脅,這就是你的極限了嗎溫執明,太讓祝将軍失望了。
不過這對于祝嘉木的人設來說,确實已經到了不能推拒的程度。于是祝茗假裝被吓到,怯生生道:“那、那我收下了,溫先生,你千萬不要讓我見不到白歌老師。”
他掏出裝着手表的包裝盒,珍而重之遞給溫執明,夾着聲音給自己加戲:“他可是我唯一的光。”
溫執明:……
溫執明全身寒毛都要立起來了。
這孩子過的什麼日子,竟然把從未有過交集的人當做唯一的光。
不過,他們素昧平生,祝嘉木看起來對此事意志堅決,他不好說什麼。隻是溫執明當慣了哥哥,忍不住就想操點心。
于是他開口問:“你現在是一個人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