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聽清了這四個字,楚懿神色變得意味深長。
她俨然把自己當成了葉貴妃,不經意的脆弱讓楚懿微微一怔。不一會兒,他算了算時辰,孟芙應該就要到了。
無奈之下,楚懿隻好哄騙她松手:“我不走,你先松開。”
“騙子!”容今瑤狠狠一口咬上他的耳朵:“你在騙我。”
有完沒完?生病了還會耍賴?
楚懿目色冷凝:“我們兩個誰才是騙子?”
言罷,他又冷着臉哄了幾句,讓容今瑤主動把手臂松開。
似乎感覺唇瓣過于幹燥,喉嚨幹澀,身體也忽冷忽熱,容今瑤沒什麼避諱,就在咫尺距離之下、在楚懿的面前,伸出舌尖舔了舔唇。
向人微露丁香顆。一曲清歌,暫引櫻桃破(1)。美人含笑未唱時,要先露出花蕾版的舌尖,櫻桃小口微張,從中流出婉轉如莺的清歌。
眼前潤了些許水色的唇瓣就像是一顆紅玉葡萄,微露的舌尖一閃而過,把這顆葡萄渡上了一層晶露。飽滿圓潤似明珠挂水,仿佛輕輕一捏就會溢出甘甜的汁液。
末了,容今瑤的手臂沉沉落下,嘴裡喃喃着頭痛。楚懿也好像瞬間得以呼吸,他迅速起身,往後退了幾步。
帳中靜寂一刻,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溫升騰。
楚懿見她毫無意識地睡去,喉結輕輕滾動,轉身離開,卻剛好對上了門口慕昇與孟芙怪異的目光。
慕昇為難道:“小将軍你的臉……怎麼那麼紅?是不是也起了高熱?”
……
容今瑤病了兩日。
第一日,她總是半夢半醒地喝桂枝湯,甚至有印象是孟芙喂給她的。再之後,蓮葵似乎來了,幫她沐浴時,躲避刺殺箭矢的胳膊沾了水,隐隐有些刺痛。
她嘟囔着:“以後再也不随行參加圍獵盛會了,還不如稱病呢。”
還有就是先前有過一面之緣的慕昇,會在喝藥之前端來一碗熱粥,她也安靜乖巧地吃,盡管這碗粥很難吃。
這碗粥的難吃程度就好比是泛酸的泔水在口腔裡轉悠,她每次喝完這碗粥,都感受不到藥汁的苦了。
她意識模模糊糊的,心想這麼多人在身邊照料着,連孟芙都來了。她總不能把粥吐出來吧?總要給點面子的。
隻是……楚懿呢?她對他來或者沒來,一點兒印象都沒有!也太絕情了一些罷!
就這麼在腦海中碎碎念了兩日,容今瑤終于在一個清晨裡睜開了酸澀的眼。
她躺在硬塌上,放眼望去,被刮破的淡綠紗裙被揉成一團扔在地面上,許是蓮葵替她換衣裳後忘記處理了。
蓮葵一向手巧,而且偏愛給她搗弄些特别的首飾妝飾以及衣裙。隻因賞賜下來的絲綢錦緞、金鑲珠石,往往都得可着那些個受寵的、愛美的公主挑選,餘下的東西成色不足,還有磕碰過的瑕疵。若是佩戴這些玩意兒,對身體和風水都不大好。
容今瑤啞着嗓子喟歎道:“可惜了。”
“什麼可惜?”
有人忽然漫不經心地開口。
容今瑤扭頭,微微眯起眼,刺眼的日光透過門隙照亮了楚懿的營帳。
他的營帳較其他兵士來說要大上那麼一些,常在這裡議事,就在一面安了書架與書案。另一面是兵器架,上面插着各種兵器,有劍有弓。睡塌前方,一張木桌上擺着六博棋,一張擺着城池沙盤。
營帳的主人就靠在沙盤前,似乎站了有一會兒。一身绛紅色勁裝顯得他冷峻精緻,細看上面的紋路,章彩绮麗,織有一對麒麟,用了特種細紡織品,既秀美又壯麗。
容今瑤的視線輕輕落在他手中那一碗黑黢黢的粥上。
楚懿平靜地望着她:“既然醒了,就來喝粥。喝完了我讓慕昇護送你回宮。”
容今瑤吞了吞口水:“這幾天的粥都是你熬的?”
“不然呢,”容今瑤的表情像是有些嫌棄,楚懿挑眉,語氣有些嘲諷:“軍營裡可沒有勇士敢親自下廚熬粥給你。怎麼,怕我下毒?”
容今瑤看着那碗粥的浮面,絲毫沒聞到清香不說,反而又有一股白菜葉糜爛後熬進粥裡的怪異感。她有些反胃,止不住幹咳起來,眼裡盈滿了水光。
她道:“可以……拒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