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睜着瑩潤的杏眼,微微張唇的模樣,玉貴妃笑了笑,徐徐過來,坐在了她旁邊。
“今日不是九公主的生辰嗎?”
說着便沖着宮人示意。
有宮人端着衣服、首飾依次過了來,排成了一排。
阿筝掃了眼,衣服布料嶄新,款式新穎,上面的繡樣一看便知是繡娘們的精品。
首飾靈巧輕盈,帶上也不會沉墜。既符合公主的身份又還符合她的年歲。
可謂是極其用心。
玉貴妃柔聲道:“本應是為九公主辦生辰的,隻是你在病中,不易勞累。但生辰難得,本宮不願九公主以病容迎接新歲。”
“九公主覺得呢?”
阿筝罕見地失了言,玉貴妃實乃妙人。
從昏迷那日至今不過三天,玉貴妃竟能準備這般周全,想必也是提早就吩咐下去了。
她是很有生活情趣的人。
阿筝見到的玉貴妃總是笑着,神情溫柔。霍時月和霍元熠與她的關系都很親近,不若母子更似友人。
昭和宮的宮人們面上也都是松快,可見平日裡的氛圍便是如此。
阿筝欲起身行禮,卻被玉貴妃擡手按住了,便隻能羞澀點頭。
“娘娘說得極是,小九也想如娘娘一般,仿若畫卷中走出。”
玉貴妃聞言笑容更深了些。
誇贊那些詞,她自小便聽膩了,左右不過是奉承。九公主應下此事,才是讓她愉悅的地方。
若是旁人,定不願失去病容,博取憐愛。
此前不攔着時月,是因為希望女兒能尋些開心;現在則是因為,她覺得時月能有這種玩伴是極好的。
如此,便是遞一根枝條又有何妨?
“九公主喜歡哪種式樣的?”
聽着對方愈發柔和的聲音,阿筝擡目看向了那堆衣衫。
宮人們抱着的這些似乎樣樣都好,她并不知曉時下的花樣。
阿筝思索片刻,撓了撓臉頰,“小九不擅此道,娘娘選的定是好的。”
玉貴妃霎時來了興趣。一雙美目在阿筝身上打轉。
九公主雖養得瘦弱了些,但其五官絕佳,雙瞳剪水,如初生的幼崽,看了便令人心生喜歡,說一句宛如仙童都不過分。
時月幼時也是如此。
自己哄一哄,她便會聽話地坐在鏡前,像個乖巧的面人兒,任憑自己擺弄。
可惜她現在大了,有了脾氣。不過沒關系,因為現在又有新面人兒了。
玉貴妃笑意更甚,施施然起身去挑首飾。
于是,阿筝便老老實實地坐在床邊,任由玉貴妃拿着衣服,在自己身上比劃。
隻是,她沒想到,半個時辰過去了,玉貴妃的興緻仍是這般濃厚。
見這些襯不上,玉貴妃命人又去取了别的。
阿筝扒在床柱上,竭力睜大眼睛。
時不時配合着或笑或點頭。
玉貴妃見她神色困倦,但仍是不忍拂了自己的興緻,心下一暖,終是挑了一套最合适的。
見阿筝換上後,當真是個粉雕玉琢的小仙童,玉貴妃甚至親自動手為她梳了仙童髻,嘴裡不禁感慨。
“九公主生得靈動可愛。時月以前也如你這般,隻不過是個小頑童。”
阿筝好奇地擡眼。
“四皇姐仙人之姿,幼時竟也會頑劣嗎?”
“不止呢。”
玉貴妃眉眼柔和下來,“她自小膽子可大着,一個人能爬到屋檐上去,誰也不知她怎麼上去的。還學皇子們發混去抓蟲王,甚至扔到了皇上的靴子裡。”
阿筝:“!”
确實有些驚訝,想不到霍時月以往是這種性子。
她與霍時月接觸不算多。
在學堂裡的時候,霍時月雖不從衆奚落自己,但也不會幫自己辯駁。
瞧着對什麼都興趣不大,軀殼裹得很厚。
玉貴妃頓了頓,複又笑道:“長大了倒是變化許多。瞧我,說得多了,九公主想必也聽累了。”
阿筝搖搖頭,又很是贊同地點點頭,“四皇姐現在也很好。”
玉貴妃沉默片刻,輕笑一聲。
今日的午膳,阿筝是和玉貴妃一起吃的。
本還思前想後擔心膳食習慣不同,沒成想玉貴妃用膳極其随意。無需宮人伺候,也不會為了身形克儉進食。
甚至于,玉貴妃還很是照顧她的口味,除了藥膳外也備了其他爽口的小菜。
阿筝頂頂佩服這等情商,在心裡不停記筆記。
隻是這一番下來,阿筝的精力有些頹了,玉貴妃見狀溫聲讓她好好休息便離開了。
玉貴妃走後沒多久,房濟世來了,先是例行詢問了一遍阿筝的狀況,又替她再度号了脈。
“公主此前耗費過多,需好好将養一段時日,非是一兩天便能好全的。”
“敢問房副使,可有具體時日?”
阿筝面上一副難過的表情,“我不想因此誤了國子監的課業。”
房濟世沉吟片刻,道:“約莫一兩月的樣子,也要看公主恢複的情況。微臣會常來為公主請脈,公主放心。”
“有勞房副使了。”
“公主實在客氣。”
房濟世說完便行禮告退了,經過庭院時,與正要進來的小秋撞個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