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琴藝課上,阿筝有些失神,宣紙上都被她無意識地畫了些墨點。
這些天,她時常在複盤對霍寒漪的攻略進度。
她自認在讨霍寒漪的歡心上,進度應是有一半了。可這樣實在費時,皇帝才是掌權之人。
倒不如再下一劑猛藥,網住更多魚兒。
“九公主,你可知為何泛音象征天的聲音?”
阿筝沉默,老實地将手中的毛筆放下。
周圍傳來些幸災樂禍的低語,那股興奮勁兒傳遍了學堂。直到冉秦清咳一聲,周邊這才安靜下來。
霍靈秀勾起唇角。
這九皇妹果真是說些大話哄父皇,那般信誓旦旦地言明自己會勤學,如今看來,不過幾天便露了餡兒。
母妃說的沒錯,無需自己出手,這種人便會自己摔個跟頭。
不過,九皇妹可憐,自己理應“幫”她一把。思及此處,霍靈秀便跟身邊的人使了個眼色。
“夫子不知,九公主不擅禮樂。”方靜蔓笑道:“這種問題,倒是為難她了。”
尹婉也道:“不如問些簡單的?例如五音之名。”
這話看似解圍,實則不然。五音之名乃是黃口小兒都知曉的音理。顯然尹婉還記恨着之前被霍寒漪趕出亭子的事情。
冉秦皺了皺眉,他問的已是極為簡單的了。若國子監的學生連這等問題都答不出,更是污了自己的才名。
“九公主若是不會,直說便可,莫要耽誤旁人時間。”
這聲音含了一絲怒意。
霍寒漪有些擔憂地投去了目光,見被問之人半晌不說話,不由得傾了傾身體。
以徐聘婷這個角度去看,還以為她是要替阿筝回答,心裡更是不滿了。
連蓉偷偷瞟了眼阿筝。
她太能感同身受了,習樂無趣,習武可有意思多了,隻是九公主慘了,被冉夫子抓到。
可惜她也不會,大不了她陪着九公主一起挨罰。
“泛音座位于天,所出的聲音空靈清越,若隐若現,有浮雲柳絮無根蒂之喻,因此被稱為天音。”
霍靈秀嘴角蓦地拉下,指甲也嵌入了方靜蔓的胳膊裡。
方靜蔓今日穿的單薄,霍靈秀這一抓疼得她一抖,可她嘴上又不敢說些什麼,隻好暗自忍下,在心裡偷偷埋怨幾句。
冉夫子沉着臉,片刻後終是放過了她。
“不錯,九公主所言正确。其他諸如琵琶雖也能演奏泛音,琴卻是其中的佼佼者……”
冉秦講完音色,便親自彈奏演示了一番。
那雙手仿若遊龍般在琴弦上起舞,琴音時而清鳴時而悠遠,非是在撫琴,更像攪動了湘水清波。
阿筝支着腦袋,乖巧地看向霍靈秀。對方見她這樣,瞬間擰緊了眉,顯然更氣了。
琴音漸起波瀾,這曲子到了高潮。
氣完霍靈秀,阿筝的目光落到了冉秦撥弦的手上。
若是用一根弦将攻略對象們穿在一起,當她撥動這根弦的時候,這些人自然會随着她的舉動作出反應,情緒如何皆是因為她。
這樣便無需多次撒網了。
阿筝複又看向了那些躍動的弦。
最好的方法便是她以身入弦。隻是,撥動琴弦後的第一聲音應是歉疚還是憐惜,亦或是……
一曲結束,冉秦令衆人自行練習。
屈承戟頗為懶散地撥弄着琴弦。
霍引筝竟如此沉得住氣,抛了個絮因畔的鈎子,這條魚竟也不咬鈎。
可她這樣反而印證了自己的猜測,霍引筝身上定有些變化。
若不是母親耳提面命要自己關照些,他壓根懶得理會這些。據他看來,母親是杞人憂天了,對方約莫是不需要的,說不定還會扶搖而上。
屈承戟又斜睨了一眼,霍引筝正凝神聽課,端是一副極為認真的姿态。
他嗤笑一聲,正欲收回視線時,不期然和霍元熠對了個正着。
“你為何頻頻看向九皇妹?”
午間,霍元熠終是問了出來。此處是他二人專屬休憩之地,倒不用擔心旁人聽到。
屈承戟并不想将母親的囑托告訴好友,便搪塞了過去。哪知對方很是沉默了一會兒道:“你莫不是看上了她?”
屈承戟嘴邊的笑容瞬間凝固。
霍元熠目光冷漠,仿若在看一個無恥之人,語氣沉沉道:“即便你心悅她,她也才十三,收起你那些不堪的心思,怎的也得等她及笄後。”
屈承戟:“……”
好友這般反應更是讓霍元熠肯定自己的猜測,警告的眼神掃向他後,霍元熠便徑自休息去了。
屈承戟更是憋屈了。
天氣漸冷,宮裡開始為新歲做準備,各宮皆忙了起來。
這日,輪到順其去惜薪司取些東西。将近年關了,炭火這些都得多備一些。
也是得了九公主的吩咐,他們這些宮人也能用上炭了。
途徑杏林時,順其遇上了幾位小太監在此處躲懶聊天,本是未在意的,偏偏他們提到了九公主,順其便靠近了些。
其中一個小太監道:“我不過是向曹公公孝敬了個銀镯子,便被他罰來掃這杏林,這麼冷的天真是要命。”
“曹公公最厭惡那等取巧之人了,你這不是剛好撞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