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湛然半夜翻身時,手不經意地碰到了一個炙熱的物體。那股溫度突如其來,熱得讓他瞬間從半睡半醒中完全清醒過來。他不由自主地皺了皺眉,心跳忽然加速,身體的警覺迅速驅散了困意。他眯着眼睛,伸手去摸,感受到的觸感讓他的心猛地一沉。
空氣中彌漫着一股沉默的緊張,柳湛然的目光落在了床頭熟悉的身影上。月光從窗外透進,透過半開的窗簾,灑在房間的角落,弱弱地照亮了朱星瀾的臉龐。臉上的紅暈異常鮮明,甚至連輕微的汗珠也在月光下閃爍。朱星瀾的眼皮微微顫動,他的臉色顯得格外蒼白,紅暈覆蓋在臉上和脖子處,那種不健康的顔色讓柳湛然的心跳漏了一拍。
柳湛然下意識地伸出手,摸了摸朱星瀾的額頭,頓時觸及到一股幾乎要灼熱的溫度。他的心猛地一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迅速坐起來,将被子從朱星瀾的身上掀開,目光警覺地掃過他那微微顫抖的身體,手指輕輕探在他細膩的皮膚上,溫度簡直讓人不敢相信。
“你發燒了……”柳湛然低聲說道,聲音中帶着濃濃的焦慮,“怎麼能不告訴我?”
朱星瀾微微睜開眼睛,眼神有些迷糊,似乎被柳湛然的動作吵醒。他低聲回應:“我……沒事……”聲音微弱,帶着幾分懶散和不自覺的無力。聽起來像是盡力在堅持,卻又讓人覺得那麼無助。
柳湛然沒有理會他的回應,他的目光已經落到了床頭櫃上,開始忙碌起來。幾乎是下意識地,他從那熟悉的位置拿出體溫計、退燒藥和一瓶水,動作迅速卻又略顯急促。他知道,這種情況不能再拖延下去。
“你這樣燒得那麼厲害,怎麼能不告訴我?”他輕聲自言自語道,手指在朱星瀾的額頭上輕輕摩擦,依舊覺得那股燙熱的溫度幾乎要燒透他所有的冷靜。柳湛然低頭看了看朱星瀾那微微泛紅的面龐,幾乎是心疼,抿了抿唇。再怎麼冷靜的人,也無法對眼前這個瘦弱的少年無動于衷。
“乖,先休息,别動。”柳湛然在朱星瀾面前蹲下,輕聲叮囑。他的動作變得格外小心,生怕任何一點突如其來的動作會讓朱星瀾更加難受。溫暖的手掌輕輕扶住了朱星瀾的肩膀,示意他躺好,然後拿起體溫計為他量體溫。
時間仿佛凝固了,柳湛然看着體溫計上的數字,心頭的焦慮愈加濃烈。退燒藥的瓶子輕輕搖晃着,他迅速打開,倒出藥片,手指有些顫抖,但還是穩穩地喂給了朱星瀾。“趕緊吃,等會就好一些。”
朱星瀾吃下藥後,柳湛然并沒有立刻離開,而是留在床邊,靜靜守護。房間内安靜得幾乎能聽到彼此的呼吸,空氣微涼,窗外的風輕輕吹過,帶來了片刻的清涼。朱星瀾的眼睛漸漸有些沉重,柳湛然看着他安靜的模樣,眼中閃過一絲不舍,但仍然壓抑住自己的情緒。
“睡吧,等藥效下來了會好點。”柳湛然低語着。
朱星瀾迷迷糊糊地看了他一眼,聲音微弱地回應:“謝謝……”
柳湛然不再多說什麼,爬到了旁邊看着身邊微微蜷縮的少年。那一刻,他的眼神柔和了些許,嘴唇微微張開:“睡覺吧。”語氣依舊冷淡,但在這簡短的話語中,卻透露出一絲難以捉摸的溫柔。
朱星瀾不知道聽沒聽到整個人都恹恹的。柳湛然見他沒有再說話,便悄悄關了燈。夜深人靜,房間再次陷入寂靜,隻有窗外風的輕拂和偶爾的雷鳴聲在空中回蕩。
第二天,陽光透過窗簾灑進房間,朱星瀾微微皺了皺眉,覺得頭有些沉,輕輕地坐起身,手指摸了摸額頭,依舊覺得有些熱。腦袋還有些昏昏沉沉,眼前的景象也有些不太清晰。他撐着床沿站起身,低頭望了望自己身上的衣服,發現昨晚的發燒似乎已經沒有那麼嚴重了。但他的體力依然恢複得不完全,整個人感覺有些虛弱。
他慢慢轉過身,視線落在桌邊的柳湛然身上。柳湛然正坐在桌前,專心緻志地翻閱着書本,眉頭微微蹙起,神情專注,似乎全然沒有意識到朱星瀾已經醒來。室内的光線透過窗簾灑在柳湛然身邊,映照出一片柔和的光澤,讓這個畫面顯得格外安靜。
朱星瀾無聲地看着他,突然覺得有些頭重腳輕,似乎昨晚的病還沒有完全痊愈,頭痛得讓他有些無法集中精力。他不自覺地摸了摸自己的額頭,發現并沒有發燒那麼嚴重,似乎溫度已經退了。隻是,身上的疲憊感仍未散去。
這時,門突然被推開了,陳倩和柳毅急急忙忙地沖進來,看到朱星瀾已經醒了,兩個人都松了口氣,表情顯得異常焦急和擔心。陳倩走到朱星瀾身邊,滿臉關切地問道:“星瀾,沒事吧?你身體好些了嗎?”她一邊問,一邊伸手想摸朱星瀾的額頭,似乎想确認他的體溫。
柳毅也緊跟着走了過來,眼神帶着幾分焦慮,“湛然一早就跟我們說你發燒了,我們都吓壞了,怕打擾你休息就沒敢進去,今天早上就一直等着你醒來。”
朱星瀾怔了怔,微微低下頭,覺得有些不太自在。以前他生病時,雖然也會得到照顧,但像這樣過于關注自己、為自己擔心的情形,卻似乎從來沒有出現過。這種溫暖的關懷讓他一時有些不知所措。尤其是陳倩和柳毅那副擔心的模樣,他突然覺得,自己似乎并不常有人在乎。
“我沒事了……”朱星瀾低聲道,擡起眼睛,看向陳倩和柳毅那一臉焦急的表情。雖然身體依舊有些虛弱,但他不想讓大家再為自己擔心。他輕輕一笑,努力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脆弱。
陳倩看着朱星瀾微微一笑,心裡松了口氣,但目光依然帶着關切,“你要是感覺不舒服,記得告訴我,我們不急着做其他的事情,先好好休息。”
朱星瀾點點頭,想要說些什麼,但又感覺有些話難以開口。這樣滿滿的關懷,讓他一時間有些不适應,甚至想起了過去那些不太美好的時光,曾經在他生病時,隻能獨自一個人面對,沒有人問候,也沒有人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