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星瀾的笑意更深了一些，他站直身子，低聲道：“放心，我會補償公司的，解約的錢……我會還。”

“你拿什麼還？”季漾終于忍不住冷笑了一聲，“你現在除了柳湛然，還剩什麼？”

朱星瀾的笑容在這一刻僵住了。

是啊，他還剩什麼？

他失去了母親，失去了身份，甚至連自己到底是誰都不确定。公司要的天價解約金他根本不可能拿出來，而他名聲盡毀，外面的人恨不得讓他死。

他什麼都沒有了。

朱星瀾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喉嚨裡那股刺痛，低聲道：“不管我拿什麼還……這是我的事，季總放心，我不會賴賬。”

他說完，側身讓開了一條路，聲音平靜得吓人：“您可以走了。”

季漾盯着他看了一會兒，最後冷笑了一聲，轉身離開。

門被狠狠甩上，整個房間恢複了死一般的寂靜。

朱星瀾站在原地，緩緩閉上眼。

他能感覺到臉上的火辣辣的痛，也能感覺到心裡像是被撕開了一道口子，可他什麼都沒說，甚至眼淚都沒掉下一滴。

——哭是沒用的。

他已經學會了，哭，隻會顯得更可憐，更無能。

城市的天際線被陽光染成了柔和的金色，但朱星瀾的心情卻像是陰霾籠罩着。他站在頂樓的邊緣，腳下是無盡的深淵，風輕輕拂過他的臉頰，他的眼睛卻空洞，仿佛看不見這世界的一切。

警察和消防員站在樓下，看着他從陽台上俯視着他們，緊張而焦慮地交流着，試圖尋找最好的辦法來勸說他下去。柳湛然站在一旁，臉色蒼白，眉頭緊鎖，眼裡滿是擔憂與痛苦。他沒有靠近，因為他知道朱星瀾此刻需要的不是靠近，而是被理解。

“星星，别做傻事！” 柳湛然的聲音帶着無盡的哀求，但卻被風吹散在空氣中，似乎無法傳入朱星瀾的耳朵。

“我不想再活了。” 朱星瀾的聲音冷冷地傳來，幾乎讓人感到窒息。他盯着遠方，眼神空洞，“一切都已經沒有意義，柳湛然。你為什麼要勸我？你知道的，我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是誰。我不想再被所有人當作笑話，所有的謊言、背叛，所有的傷害，我受夠了！”

柳湛然的心像被重重一擊，他上前一步，但最終停下，眼中充滿了無奈和心疼。“我知道你痛，我知道你現在覺得無路可走，但是請你聽我說，星星，你并不孤單，至少我還在這裡，我不會讓你一個人承受這一切。”

“你還在？”朱星瀾自嘲一笑，冷冷地望着他，“你有辦法讓我從這無盡的黑暗中走出來嗎？你能改變我的一切嗎？”

柳湛然的喉嚨發緊，但他沒有放棄，“你沒有一個人，星星，我會一直陪着你走下去，無論你選擇什麼樣的路。”

“陪我？你以為你能改變這一切？”朱星瀾怒吼道，“我已經走到這一步，根本沒有退路了。我隻想讓你明白，所有的一切，都得結束。”

他的目光掃過遠方，看到站在一邊的朱建，那個一度讓他痛苦至極的父親，他狠狠地握緊了拳頭。突然，朱星瀾轉身，聲音冷酷而堅定：“我要季漾解除合約。我不想再讓這個公司、這個圈子繼續毀了我，毀了我的一切。”

朱星瀾的聲音像是徹底斷裂的冰層，冷冷地逼迫道：“如果他不答應，我就從這裡跳下去。我什麼都不想要，隻想讓一切結束。”

柳湛然眼中閃過一絲驚恐和無助，警察和消防員都愣住了，他們沒想到朱星瀾竟然會這麼直接地做出威脅。就在他們還在思考如何勸阻時，朱星瀾已經邁開了步伐，似乎決定不再等任何人的回應。

“你不能這麼做！”柳湛然沖過去，拉住他的手腕，但朱星瀾毫不猶豫地甩開了他的手，聲音冰冷而堅定：“如果季漾不解約，所有的傷害就永遠無法停止。你們不是我的救贖。”

這時，朱建終于忍不住上前，急切地勸道：“星瀾，你冷靜一點，我們可以找到其他方法解決。我一直都想保護你……”

但朱星瀾沒有理會他的勸說，目光堅決地看向樓下，“你别再說什麼廢話了，我決定了。要麼解約，要麼我就跳。”

柳湛然無力地望着他，心裡一陣撕裂。每一秒鐘，他都感受到朱星瀾的絕望，但他卻無力去阻止。

“我去聯系季漾。” 柳湛然終于低聲說，背後是無盡的痛苦，他清楚地知道，這一切已經遠遠超出了他的掌控。

就在這時，季漾的聲音響起了，冷冷地從遠處傳來：“你敢跳下去嗎？”

他的目光充滿了寒意，但朱星瀾依然站在頂樓的邊緣，眼神裡充滿了倔強。“如果你不解約，我就讓你徹底後悔。”

季漾的臉色變化不定，似乎是被激怒了，又似乎是在衡量着什麼。

朱星瀾隻在乎這一刻的決絕，他的身體微微顫抖，眼前的所有人似乎都變得模糊不清，他隻知道自己再也不能承受這些無盡的折磨了。

時間仿佛凝固了，所有的聲音都漸漸消失，朱星瀾站在那個懸崖邊，等待着季漾最終的決定。

空氣中彌漫着壓抑的氣氛，朱星瀾站在樓頂的邊緣，腳下是無法回頭的深淵。他的身體微微顫抖，但他的眼神卻出奇的冷靜，仿佛已準備好迎接任何結果。警察和消防員站在樓下焦急地喊着，讓他冷靜下來，但他依舊沒有絲毫動搖。人群中，直播鏡頭早已對準了他，一切都被實時傳輸到網絡，屏幕上顯示着無數的評論和彈幕——他們看着他，評價着他，卻沒有人真正理解他内心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