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裡寂靜得可怕,空氣仿佛凝固,每個人的呼吸聲都清晰可聞。冷色調的燈光打在長桌上,映出合同紙張的反光,顯得鋒利而冷酷。朱星瀾和柳湛然坐在桌子一側,而對面,公司幾位高層神色平淡,目光審視,如同掌控棋局的操盤手,等着他們做出決定。
合同擺在桌上,最醒目的便是那觸目驚心的違約金額,像是一道沉重的枷鎖,将他們牢牢困在原地。朱星瀾垂在膝上的手指緩緩收緊,掌心微微泛白。他原以為公司會有一點點退讓,可現實狠狠地給了他一記耳光——他們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
“想解約?”一位高層終于開口,語氣平靜得讓人窒息,嘴角帶着若有似無的笑意,“可以啊,白紙黑字,按合同來,違約金一分不能少。”
朱星瀾的心猛地一沉,指尖微微顫了顫。他擡眸看向對面的人,眼神克制,卻藏着深深的憤怒:“公司從我身上賺了多少,你們比我更清楚。現在我想走,就拿違約金來壓人?”
高層嗤笑一聲,漫不經心地翻了翻合同:“合同是你們自己簽的,沒人逼你們。當初拿着高額資源的時候沒覺得不公平,現在要走了,反倒開始計較這些條款?”
字字鋒利,像是帶着倒刺的刀,狠狠劃在朱星瀾心口。他捏緊拳頭,指甲嵌進掌心,一股隐忍的憤怒壓抑在喉嚨裡,像是要将他吞噬。
對面的人依舊是高高在上的姿态,仿佛他們隻是待價而沽的商品,不值一提。
“規矩?”柳湛然冷笑了一聲,嗓音低沉,帶着一絲隐忍的怒意,“那不如我們把合同裡那些不合理的條款拿出來,一條條重新談?”
會議室裡陡然安靜了下來,幾位高層彼此對視了一眼,臉上的笑意終于斂去了一些。
柳湛然微微前傾,目光銳利如刀,直直地盯着他們:“如果鬧到法庭,你們真的能站得住腳?”
有人臉色微微一變,但很快,又恢複了冷漠的神情。
“當然可以去試試看。”那位高層微微一笑,眼裡透着老狐狸般的狡詐,“不過,官司打起來,公司不急,你們急得起嗎?幾年時間,你們真的耗得起?”
一句話,徹底将他們的退路堵死。
朱星瀾心底一陣冰冷。娛樂圈的熱度稍縱即逝,若是被拖上幾年,他們的事業恐怕早已被新人取代,等待他們的将是徹底的沉寂。公司就是吃準了他們不敢冒險。
柳湛然的手指輕輕叩着桌面,臉色冷得可怕,沉默許久,他才緩緩開口:“所以,你們的底線是什麼?”
高層慢條斯理地翻過合同,語氣淡漠:“很簡單,要麼付錢,要麼留下。”
朱星瀾的指尖冰冷,心髒沉重得像是被壓上一塊巨石,喘不過氣。他知道,談判,到這裡,已經談不下去了。
空氣愈發沉悶,像是暴雨前的壓抑。朱星瀾的臉色已經冷到了極點,他知道這些人不可能輕易松口,但他們的态度依舊讓他感到惡心。公司從他身上賺了這麼多錢,如今他不過是想拿回一點自由,卻要被壓榨到最後一滴血。
柳湛然的手仍舊叩着桌面,冷着臉道:“你們明知道合同裡有很多不合理條款,現在還拿這些來壓人?公司想雪藏星星,想捧張珏涵,這些事我們不知道嗎?就算拿合同威脅,你們覺得我們真的沒有其他辦法?”
“你們當然可以試試看。”對面的人依舊是那副漫不經心的模樣,嘴角甚至帶着一絲譏諷,“不過,我們有的是公關手段,你們呢?到時候,别怪我們不客氣。”
朱星瀾猛地擡頭,眼裡壓抑的怒火徹底爆發:“你們還真是不要臉到了極點。”
“不要臉?”高層輕笑,語氣帶着毫不掩飾的諷刺,“這個圈子什麼時候講過臉面?朱星瀾,你以為你是誰?你走了,公司照樣能捧出第二個、第三個‘朱星瀾’。你不過是個可替代的棋子,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這句話像是一把生了鏽的刀,狠狠地捅進了朱星瀾的心口。
他猛地站了起來,椅子在地闆上劃出刺耳的聲音。他的手微微顫抖,憤怒、憎惡、失望交織在一起,快要将他吞沒。
“夠了。”他的嗓音有些發啞,帶着隐忍到極緻的冷意,“我受夠了。”
他已經不想再聽這些人的鬼話,公司的惡意、資本的冷漠,他不是看不透,隻是一直不願意去想。但現在,他再也忍不了了。
朱星瀾猛地轉身,頭也不回地往外走,腳步淩厲得像是要踩碎這間會議室的一切。
“星星!”柳湛然的臉色一變,立刻追了上去。
公司的人坐在原地,看着他憤怒離開的背影,依舊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
“啧,還真是脾氣大。”有人嗤笑了一聲,搖了搖頭,“不過沒關系,他們遲早還是得回來談。”
但柳湛然追出去時,看到的卻是朱星瀾在走廊上步履不穩,臉色蒼白得可怕,像是一瞬間被抽幹了所有力氣。
柳湛然心頭一緊,快步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星星!你冷靜一點!”
朱星瀾甩開他的手,紅着眼睛低吼:“冷靜?你讓我怎麼冷靜?”
他站在走廊上,深深地喘着氣,像是瀕臨崩潰的野獸。他的手指捏得死緊,骨節泛白,眼眶微微發紅,像是所有的憤怒和委屈終于找到了宣洩口。
“他們根本不會放我們走!他們不會松口的!柳湛然,我根本掙脫不了!”朱星瀾咬緊牙,聲音發顫,“我到底要怎麼辦?”
柳湛然心疼得要命,他看着朱星瀾,伸手将他摟進懷裡,低聲道:“沒事的,星星,我們一定會有辦法。”
朱星瀾的身子顫了顫,眼淚終于忍不住掉了下來。
柳湛然沒有再說話,隻是靜靜地抱着朱星瀾,像是在用盡全身的力氣去安撫他的不安。朱星瀾的肩膀微微顫抖,指尖死死攥着柳湛然的衣角,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走廊上很安靜,隻有兩個人交錯的呼吸聲,以及朱星瀾微微壓抑的喘息。他的心跳很快,情緒還沒從剛剛的憤怒與絕望中抽離出來,眼眶紅得吓人。
柳湛然輕輕摸了摸他的後頸,語氣溫柔得不帶一點鋒芒:“星星,深呼吸。”
朱星瀾有些僵硬地吸了口氣,卻還是覺得喘不上來,胸口像是被一塊巨石壓着,壓得他透不過氣。
柳湛然感受到他顫抖得更厲害了,便幹脆把人抱得更緊,溫熱的手掌沿着他的脊背一遍又一遍地安撫着。他的聲音很低,像是在耐心哄着受驚的小獸:“沒事的,我們一定會有辦法。就算這條路走不通,我們也可以換一條路走。”
朱星瀾的指尖微微松了松,他的臉埋在柳湛然的肩膀上,悶悶地開口:“他們不會放我們走的……”
“那我們就讓他們不得不放。”柳湛然語氣堅定,“星星,你忘了你是誰了嗎?你不是任人宰割的人,你是朱星瀾。”
朱星瀾怔了一下。
柳湛然緩緩擡起手,輕輕捧住他的臉,拇指細細地擦去他眼角未幹的淚痕,目光深沉而溫柔:“你不是被圈養在籠子裡的金絲雀,你是星星,最璀璨、最耀眼的星星。”
朱星瀾的心狠狠地震了一下。
柳湛然一直都是這樣,他是那個在他跌入深淵時拉住他的人,是在無數個黑暗時刻裡告訴他“你還可以再站起來”的人。
他的眼眶又有些發熱,但這一次,他沒有再哭出來。
他深吸了一口氣,聲音還有些啞,但已經不再顫抖:“……好。”
柳湛然輕輕揉了揉他的發頂,低低地笑了:“乖。”
直播間剛剛開啟,在線人數便迅速飙升,彈幕密密麻麻地刷滿了整個屏幕,像是一場鋪天蓋地的風暴,席卷而來。
【啊啊啊啊是星星!!終于出現了!】
【柳哥也在!天哪,他們兩個終于一起直播了!】
【嗚嗚嗚星星你還好嗎?最近都沒消息,我們擔心死了!】
【這倆人終于敢正面回應了嗎?】
【該不會是要公布什麼大事吧……】
攝像頭前,朱星瀾懶懶地靠在沙發上,穿着一件略顯寬松的白色衛衣,袖口微微卷起,露出纖細白皙的手腕。他的臉色仍然有些蒼白,眉眼間透着尚未完全恢複的疲憊感,整個人看上去比以往更加沉靜,甚至帶着一絲疏離的冷漠。他一手撐着下巴,另一隻手漫不經心地搭在腿上,眼神低垂,像是在思索着什麼。
柳湛然坐在他旁邊,黑色襯衫的扣子解開了一顆,袖口随意挽起,露出冷白色的手腕。他身形筆挺,五官棱角分明,哪怕隻是靜靜坐着,也透着一股讓人不敢輕易靠近的壓迫感。他的目光始終落在朱星瀾身上,像是在确認他的狀态,又像是在默默地給予他支撐。
兩人對着鏡頭,誰也沒先開口,直播間的氣氛一時間安靜得有些奇怪。
朱星瀾微微擡眸,看了一眼屏幕上飛快滾動的彈幕,嘴角微微勾起,語調懶散地開口:“好久不見。”
彈幕頓時炸開了。
【嗚嗚嗚嗚星星你終于肯出現了!!!】
【你到底怎麼了?前段時間所有的新聞都不對勁,公司也沒給個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