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的喧鬧聲逐漸清晰起來,隐約能聽見幾個人在交談,夾雜着設備調整時的低響。朱星瀾皺了皺眉,想起了昨天那些節目組的人,心裡頓時浮起一絲不耐。他本來以為今天他們會安分一點,至少不會再來打擾,可事實證明,他還是太天真了。
果然,沒過多久,就聽到樓梯口傳來敲門聲。
“朱老師,我們能不能參觀一下您的房間?”
朱星瀾擡起眼,正好對上站在門口的節目組工作人員,還有舉着攝像機的攝影師。他們臉上帶着職業性的笑容,語氣聽上去很客氣,可态度卻隐隐透着一股不容拒絕的堅持。
“不能。”他的聲音透着剛醒來的沙啞,毫不猶豫地回絕。
節目組的人卻沒有立刻退讓,反而繼續說道:“朱老師,觀衆們都很好奇您的生活環境,我們隻是簡單拍一下,不會動您的東西。”
“我說了,不行。”朱星瀾的語氣冷淡了幾分,眉頭微微蹙起。
旁邊的紀奕也看出了他的不悅,站起身,直接擋在他面前,沉聲道:“他說不行,就是不行。你們綜藝錄制有綜藝的規矩,我們的私人空間也有界限,别太過分。”
工作人員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顯然沒想到會被拒絕得這麼直接。但他們顯然也不是第一次面對這種情況,很快就換了種方式勸說:“朱老師,我們可以隻拍一下房間的整體環境,不會對外透露具體的布置細節,您放心——”
朱星瀾揉了揉太陽穴,隻覺得頭更疼了。
他的耐心本就有限,剛退燒沒多久,整個人仍然虛得厲害,根本沒有多餘的力氣去和這些人周旋。他知道節目組不會輕易罷休,這種所謂的“協商”無非就是軟磨硬泡,逼着他松口罷了。
果然,那人見他沒再說話,立刻又補了一句:“要不,朱老師您考慮一下?”
朱星瀾輕輕地吐出一口氣,眼底隐隐閃過一絲不耐,指尖抵着桌面,輕輕敲了兩下,最終還是妥協了。
“……随便你們。”
紀奕眉頭皺得更緊,顯然對他的讓步不滿,想要再說什麼,卻被朱星瀾擡手制止。
“讓他們拍吧,早點結束,省得一直糾纏。”朱星瀾聲音低低的,透着倦意。
工作人員見狀,臉上的笑意頓時加深了幾分,立刻招呼攝影師準備拍攝設備,而朱星瀾隻是懶洋洋地站起身,朝樓上走去,留下一句:“但别動我的東西。”
他的語氣很淡,卻透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節目組的人相互對視了一眼,雖說有些遺憾沒能拍得更深入,但還是趕緊跟了上去。
紀奕讓朱星瀾喝粥,朱星瀾卻皺着眉頭,推開碗,聲音有些低啞:“不想吃。”
紀奕看着他,眼神裡帶着點無奈。朱星瀾這幾天狀态不太好,吃得少,睡得也不安穩,整個人看起來比平時更蒼白了一些,唇色也淡得不像話。他本來想再勸幾句,可是話還沒出口,樓上突然傳來一聲巨響,像是重物砸在地上的沉悶聲響,緊接着又是玻璃破碎的脆裂聲。
朱星瀾的手微微一抖,正準備放下碗,卻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響吓得一口氣沒喘上來,粥還沒咽下去就嗆住了,整個人猛地咳嗽起來。他捂着嘴,肩膀止不住地顫抖,咳得臉色發紅,眼角被逼出了幾分淚意。紀奕皺起眉,伸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背,語氣帶着點責備:“怎麼這麼不小心?”
可朱星瀾已經顧不上自己了,他用力平複了一下呼吸,猛地站起身,椅子都被帶得往後挪了一下,發出刺耳的聲響。樓上又是一陣騷動,隐約能聽見幾個人的驚呼,還有低沉的男聲在制止着什麼。
朱星瀾心頭一緊,腳步加快,直接往樓上沖去。樓梯不長,可在這一刻他卻覺得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懸崖邊上,心髒高高懸起,腦海裡閃過無數可能。
他沖到門口,伸手推開門,眼前的一幕讓他猛地怔住。
房間裡一片狼藉,架子上的擺件被掃落一地,碎裂的陶瓷散落在木地闆上,幾張寫滿字的舊稿被踩在腳下,甚至連那張擺放在桌上的黑膠唱片也滾到了角落裡,表面沾上了灰塵和細碎的紙屑。
朱星瀾這時視線瞬間落在地上那道微微閃爍的光點上。
銀色的鍊條散亂地躺在地闆上,星星吊墜孤零零地滾到了一旁,裂開了一道細微的痕迹,在燈光下映出破碎的光澤。那一瞬間,朱星瀾感覺自己的心像是被狠狠攥住了,連呼吸都驟然停滞了一拍。
那是……餘落承送給他的項鍊。
朱星瀾的手微微顫抖,指尖觸碰到地上那顆碎裂的星星吊墜。吊墜本是他生日那天收到的禮物,餘落承親手送給他的時候,言辭簡單卻充滿了深意:“這顆星星代表着你不論身在何方,都有我為你照亮前行的路。”
他不曾覺得那一刻的溫柔有多麼特别,隻覺得餘落承的話溫暖而簡單,像是一種莫名的鼓勵。可如今,他看着眼前那顆已經斷裂的星星,心頭一陣刺痛。
這不是一條普通的項鍊,而是象征着他過去幾年的奮鬥與堅持,象征着那個曾經無畏地追求夢想的自己。餘落承的那句話,那個生日的夜晚,仿佛都在一瞬間重現。
項鍊的銀鍊已經斷裂,吊墜也滾落在地,反射着昏黃的燈光,碎片閃爍着微弱的光輝。朱星瀾的眼中有一瞬的迷茫,繼而恢複了冷靜。他撿起那顆星星,指尖的觸感涼而堅硬,仿佛每一片斷裂的光輝都割進了他的心裡。
他沒有擡頭去看那些站在一旁的節目組成員,而是低着頭,将破碎的吊墜緊緊攥在手心。那顆星星曾是他對未來的承諾,是他在黑暗中的一束微光,是餘落承給予他的無聲激勵。即使他自己也曾有過動搖,但那顆星星,卻一直在他心底燃燒着,提醒他不忘初衷,繼續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