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星瀾的夢境如同一片濃霧彌漫的深淵,扭曲而模糊。他站在一間陌生又熟悉的醫院病房裡,光線晦暗,白熾燈閃爍着冷淡的光。四周寂靜得可怕,唯有他的呼吸聲在空蕩的空間中回蕩。
病床上空無一人,卻帶着一種壓抑的氣息,仿佛下一秒就會有可怖的東西從陰影裡浮現。果然,幾聲輕微的腳步聲響起,一個熟悉的身影緩緩走來——紀禮擇。他的身影從陰影中顯現,穿着一身黑色的風衣,面容冷峻,眼神裡透着怨恨與憤怒,如同一頭蓄勢待發的猛獸。
“朱星瀾,”紀禮擇的聲音低沉卻咄咄逼人,“這是你欠我的,你欠我的!你懂嗎?”
朱星瀾驚愕地後退,腳步踉跄,磕到病床的邊緣。那聲音如同利刃一般刺進他的腦海,帶着寒意與迫人的壓力。他喃喃道:“我……我……”話到嘴邊,卻不知道如何解釋,甚至連道歉的力氣都失去了。
紀禮擇冷笑一聲,緩緩地靠近他,手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條細長的鞭子。那鞭子如同毒蛇一般盤繞在他手中,泛着陰冷的光。朱星瀾想逃,但腳像是被釘在地上一樣,動彈不得。他的腦海中突然湧現出過往的記憶,那些被紀禮擇支配的日子,一幀幀畫面如走馬燈般飛速閃過——鞭痕、冷漠的嘲笑、無盡的羞辱。
“朱星瀾,你為什麼要離開我?”紀禮擇步步緊逼,聲音忽然變得凄厲,“為什麼要抛棄我?”
朱星瀾被逼得連連後退,直到後背抵在冰冷的窗沿上。他回頭望了一眼窗外,黑沉的天空下,仿佛連空氣都帶着刺骨的寒意。樓下深不見底的黑暗讓他心底升起一股恐懼,卻又夾雜着一種無法言喻的解脫感。
“紀禮擇……”朱星瀾聲音顫抖,試圖挽回一點理智,“我不是……”
然而話未說完,紀禮擇突然伸手狠狠一推!
失重感瞬間襲來,朱星瀾的身體被推向窗外,耳邊是呼嘯的風聲,他的手無助地在空氣中亂抓,卻什麼也抓不到。樓下的地面在視野中迅速放大,冰冷、堅硬,像死神張開的懷抱。他想喊叫,卻發現喉嚨像被堵住了一樣,發不出任何聲音。
“啊——!”終于,他爆發出一聲尖叫,整個人猛地從夢中驚醒。
耳邊的風聲散去,黑暗的房間漸漸清晰。朱星瀾睜開眼,發現自己仍然躺在酒店的床上,窗簾緊閉,唯有床頭的手機屏幕微微發亮。他大口喘着氣,仿佛剛剛從深海中掙紮出來,額頭冷汗涔涔,手指還在微微顫抖,夢境中的恐懼仍然如影随形。
他的額頭布滿了細密的冷汗,身體還在隐隐發抖。剛才的夢境太過真實,紀禮擇那雙帶着怨恨與瘋狂的眼睛仿佛依然深深烙在他的腦海裡,揮之不去。
他擡手捂住臉,試圖用力呼吸平複心跳,卻發現胸口依舊發悶,仿佛被一塊大石頭壓着。他的手還在顫抖,指尖冰冷,明明被子裹得緊緊的,身體卻似墜入冰窖一般無法回暖。
“朱星瀾?”一道低沉的聲音從旁邊響起,帶着幾分倦意,但更多的是關心和探究。
朱星瀾轉頭看去,發現宇文歸正撐着身子半坐起來,眼神中還帶着一絲未散的睡意。他皺着眉,盯着朱星瀾的臉:“你怎麼了?做噩夢了?”
朱星瀾沒有說話,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聲音沙啞得不像他平時的樣子:“沒事兒。”
宇文歸顯然不信,目光從他濕透的額頭掃到被子下輕顫的手指,沉默片刻後,掀開被子走了過來,坐在床沿:“不想說就算了,但我看你臉色不對,要是身體有問題或者……”他說到一半停下,語氣變得柔和了一些,“或者心裡不舒服,跟我說。”
朱星瀾抿了抿唇,垂下眼,嗓音低低的:“我沒事,就是……最近有點睡不好。”
“睡不着?”宇文歸皺起眉頭,伸手按了按他的肩膀,“你全身都在抖,能不能對自己好點?”
朱星瀾被這句埋怨戳得有些難堪,卻又無力反駁,隻能沉默。
宇文歸歎了口氣,聲音柔了下來:“算了,不問你了。起來喝點熱水,我再幫你把窗簾拉緊點,你試着再睡一會兒。”
朱星瀾擡頭看了他一眼,眼神裡透着一絲複雜的情緒,最終還是點了點頭,順從地掀開被子坐起來。宇文歸動作利落地倒了杯溫水遞給他,又轉身把窗簾拉得密不透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