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是不是太累了？”紀禮擇輕聲問道，語氣裡透着幾分關切。

朱星瀾搖搖頭，卻又低頭開始打字：

“我是真的跟不上。很多基礎都沒打牢，現在做這些題目根本不知道怎麼下手。”

屏幕上的文字清晰得像是在控訴，紀禮擇看着心裡一陣發酸。他知道朱星瀾的焦慮從何而來。高三意味着沖刺，而朱星瀾連高二的内容都沒掌握好，這種巨大的落差感壓得人喘不過氣。

他搬了把椅子坐到朱星瀾身邊，拉過他手邊的習題冊翻了翻，發現裡面确實不少題目都沒寫答案。紀禮擇皺了皺眉，然後溫聲說道：“沒關系，一步一步來，别急。高二的内容我們先補起來，慢慢就能趕上。”

朱星瀾低頭敲字：

“但時間不夠，明年就高三了，複習任務會更重。”

紀禮擇握住了他的手腕，聲音輕卻帶着一種不容置疑的安撫：“聽着，星瀾。你現在的任務不是和别人比進度，而是保證自己能學會每一個知識點。我們每天都在進步，這就夠了。你信我，我會陪你一步步把這些補起來。”

朱星瀾愣了一下，垂下眼簾，敲字回應：

“你不嫌麻煩嗎？”

紀禮擇輕笑了一聲，拍拍他的手背：“你覺得我像是會怕麻煩的人嗎？再說了，教你這些題，對我來說也不算什麼難事。”

見朱星瀾還有些遲疑，紀禮擇換了個更輕松的語氣：“這樣吧，今天我們先把這幾道不會的題過一遍，剩下的明天再來。不準熬太晚，學習是一場持久戰。”

朱星瀾看着他，半晌後點了點頭，重新坐直了身子。紀禮擇耐心地給他講解題目，從公式到步驟一點點拆開，講得非常細緻。朱星瀾起初還有些懵，但慢慢地，他開始抓住思路，甚至能夠獨立完成幾道類似的題目。

“對，就這麼做，挺好。”紀禮擇看到他解出一道題後誇了一句。

朱星瀾微微一笑，打字道：

“你講得比老師還清楚。”

紀禮擇笑了笑，伸手揉了揉他的頭：“那當然，我可是全能的。”

看着紀禮擇認真的模樣，朱星瀾的焦慮似乎少了一些。盡管未來還有很多壓力和挑戰，但有這麼一個人陪在身邊，總歸感到更為踏實。

朱星瀾躺在床上，手裡握着手機，屏幕的光微微映在他略顯蒼白的臉上。他翻看着今天和紀禮擇一起學習的筆記和練習題，手指停在了一道題旁邊，那是紀禮擇随手寫下的解題步驟，字迹清秀利落，帶着一種令人心安的笃定。

他忍不住笑了笑，又覺得有些苦澀。

紀禮擇确實很好。好的讓人忍不住想靠近，想要依賴，卻也因此更讓人清楚地感受到那份距離感。他是陽光般的存在，溫暖而耀眼，而自己……朱星瀾垂下眼簾，手指在屏幕上輕輕滑動，忽然感覺有些刺眼。

他想起了今天紀禮擇講題時的耐心，解題後誇他時的笑容，還有晚飯時，紀禮擇順手幫他撥開餐盤裡蔬菜的動作。一點一滴，細碎又柔軟的回憶，像是刻進了腦海裡，讓他心頭湧上某種無法忽視的情感。

是心動嗎？

朱星瀾閉了閉眼。他知道答案，也知道這種情緒不該有。紀禮擇是這樣好的人，應該擁有更光明、更美好的生活，而不是被自己拖進這片陰郁和混亂的泥潭裡。

他轉過頭，看向窗外。夜幕已經降臨，萬籁俱寂，隻有幾顆星星點綴在遙遠的天空中。心底深處，壓抑的聲音卻在反複提醒他——他不配。

不配紀禮擇這樣的人，不配紀禮擇的關心，不配擁有任何超越朋友的關系。

但即便如此，他的目光卻總是忍不住追随着紀禮擇。那份親近感和依賴感是騙不了人的，縱使他知道，這隻是飛蛾撲火般的自我欺騙。

朱星瀾擡起手，用手機打下一段話，卻又在發送之前删掉了。他反複編輯，又反複删掉，最終隻是退出了聊天界面，把手機擱到一邊。

或許，有些話，注定隻能藏在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