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落承整理行李的動作頓了一下。箱子的角落裡，他摸到了一個小本子，質感微舊，看起來已經用了很長時間。他原本隻是随手拿起，但翻開後卻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裡面的字密密麻麻，工整卻充滿着一種莫名的焦灼感。他的目光在一行行文字中滑過，越看心情越複雜

記錄的是柳湛然的喜好和讨厭。喜歡的顔色，讨厭的菜肴，感興趣的書籍，甚至還有對某些話題的獨特見解。每一筆、每一劃，都像是一種赤裸的心意，鋪陳開來毫無保留地寫滿了整整半本。

餘落承翻動着本子，發現後面的幾頁邊緣有些卷曲，顯然被頻繁地翻閱過。他皺了皺眉，繼續往後翻，看到了那句話

“我不知道他喜不喜歡我。可能真的應了網上的一句話吧，我們做朋友少一些天分，做戀人少一些緣分。”他的指尖停在這行字上，幾秒後，緩緩将本子合上。低頭看着封面，他的目光複雜至極。

朱星瀾喜歡柳湛然——這是他從未明說過的，卻又清晰無比的事實。而這份喜歡，顯然不是最近才開始，而是積攢了許久，久到本子的紙頁都有了些許陳舊的痕迹。

那他呢？餘落承垂眸，握着本子的手不由得收緊了一些。

他從來不敢說自己了解朱星瀾的一切，但在他以為自己與朱星瀾越靠越近的同時，才發現自己一直站在一個遙遠的旁觀者位置。柳湛然，從一開始就站在朱星瀾的心裡。

“原來，我一開始就輸了。”失落感像潮水一樣湧上來，卻被他努力壓在心底。他擡頭看了一眼浴室的方向，聽着嘩嘩的水聲，自嘲地笑了笑。

浴室的門打開，蒸騰的熱氣湧了出來。朱星瀾擦着濕漉漉的頭發走了出來，擡眼正好看見餘落承手裡拿着他的小本子。他的臉色瞬間變了，連毛巾都沒顧得上放下，急急地沖過來伸手去搶：“你在看什麼！把它還給我！”

餘落承身手一擡，避開了他的動作。本子被他緊緊握在手裡，他擡頭看向朱星瀾，目光冷靜卻透着一絲壓抑不住的複雜情緒：“别動，我隻問你一件事——”他的聲音低了下來，像一把鈍刀慢慢劃過朱星瀾的心，“你是不是，早就喜歡上柳湛然了？”

朱星瀾怔住，眼神閃爍了一下，緊接着一副想否認卻開不了口的樣子。他僵硬地站在原地，幾秒後低下頭，用幾乎聽不見的聲音回答：“是...”

餘落承聽到那個字的時候，整個人像被狠狠擊中了。他攥着本子的手慢慢松開，垂下的眼神像被澆了一盆冷水，原本心底殘存的一點點希望也徹底被澆滅了。

“什麼時候的事？”他的聲音沙啞，像是在用盡最後的力氣維持冷靜。

朱星瀾抿着嘴唇，沒有立刻回答。他低頭看着地闆，仿佛所有的秘密都被翻了出來，再也沒有藏住的意義。最終，他輕聲開口：“一年了..”

餘落承沒有說話，隻是目光變得更沉。他站在那裡，像被什麼固定住了一樣，身體僵硬得可怕。

朱星瀾似乎終于決定坦白一切，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道：“我在我和他最後一次的舞台上面表白了。”他擡起頭，強迫自己直視餘落承的眼睛，“但他當場拒絕了我。他沒說一句話，甚至沒有給我回應，隻是說他不可能喜歡上我，他有他自己喜歡的人。”

餘落承的呼吸一頓，被表白最慘，最令人心痛莫過于對方跟你說他有喜歡的人了，心髒卻像被緊緊攥住了一樣。他嘴唇微動，像是想說什麼，但最終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朱星瀾繼續說道：“那一刻，我真的覺得自己完了。整個人都懵了，動作也不受控制，才會....才會摔倒。”他的聲音逐漸低了下去，像是陷入了自我責備的旋渦。

房間裡突然變得很安靜，隻有餘落承粗重的呼吸聲顯得有些突兀。他緊緊盯着朱星瀾，眼裡有失望、有痛苦，卻更多的是無法釋懷的複雜。

“所以...”餘落承開口，聲音有些顫抖，“從頭到尾，我都隻是個.....陪你療傷的人，是嗎？”

朱星瀾猛地擡頭，想要否認，但看到餘落承的眼神時，所有辯解都卡在了喉嚨裡。他動了動嘴唇，最終什麼都沒說出來。

朱星瀾幹澀地開口：“沒有..”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

餘落承的臉色沒有一絲緩和，他靜靜地看着朱星瀾，眼神裡藏着複雜的情緒。他沉默了幾秒，忽然擡起手，将那本小本子直接摔進朱星瀾懷裡，冷冷地轉過身走向房間的椅子，一言不發地坐下，掏出手機開始刷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