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星迩回頭看了櫃子一眼，發現靠在牆邊上那個比台式空調還高了一些的櫃子上面還是空的——就是屬實有點高了。

女生的話，估計得踩個凳子才能夠到。

“啊……如果我早點看見那個是空的就去放了，現在都放完了……”陳知栀順着顧星迩的視線看去，有些遺憾。

“星迩你不是還有兩疊書嘛，剛好可以放那個上面去。”她又接着說。

……

“這誰的書啊？幹嘛放我旁邊，把我位置都占了？”姜競停剛抱着書出來，卻發現自己占好的地盤少了一半。

“你爹的。”賀書辰跟在他的身後，聽見他的吐槽笑了一下，不緊不慢地接道。

“小兒，誰是爹？”

姜競停聽到賀書辰的聲音轉過身，笑着輕推了他一把，接着說：“你還多少書啊？”

“就剩手上這一……”賀書辰擡起頭，視線穿過姜競停身後的玻璃窗，落在了櫃子邊那個纖細的身影上。

他愣了一霎，反手把手裡的那疊書塞給了姜競停：“老姜幫我放一下，随便塞哪都無所謂！”

說完轉身就擠進人群，往後門跑去。

姜競停沒接穩差點摔了，擡起頭卻發現人影都沒了：“哎我靠！？你幹嘛去啊？賀書辰你他媽的真不是人……”

……

賀書辰在後門門口站定，正好看見顧星迩把一疊書在那個高櫃子上擺好，正在用手把它們推齊。

隻是她明明站在凳子上沒怎麼動，可她的身影還是不停地輕微晃動着。

賀書辰呆了幾秒，一時忘了自己為什麼忽然就沖了過來。

隻這一瞬的出神，那條椅子突然開始向後傾，上面站着女孩的身體也跟着往後微微傾斜。

賀書辰的心裡猛地咯噔了一下。

“當心……”聲音在嘈雜的環境裡很快消散。

他立馬下意識地邁開腿，伸手一把抓住了椅背，另一隻手更是下意識地擡起來準備護在女孩腰後的位置。

隻是指尖觸碰到她校服面料的瞬間，他忽然像是被什麼東西燙到了一樣迅速縮了回來。

可校服面料是涼的，怎麼會燙人呢？

臆想之中的意外沒有發生——賀書辰想，她大概是對椅子的情況早有預料了。

少年一時愣在了原地。

而那隻不假思索伸出，結果又偷偷縮回的手此刻正靜靜地垂在身側，他的手指不自覺地一下一下輕輕地蜷縮着。

他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也不知道自己想幹什麼……

可看到她身影往後傾的那一瞬心裡無端湧起的慌張不是假的——要不然怎麼會伸手？

甚至到最後明明什麼都沒發生，可他心裡還是覺得後怕。

他到底在幹嘛……

顧星迩腳下的椅子剛剛在往後搖的時候，忽然停了下來，隻是她剛剛在推裡面那疊書，沒法分神。

但隐約覺得應該是有人幫她扶了一下椅子。

賀書辰原本比她高好多的，可是這會兒她站在椅子上，卻比他高了将近一個頭。

顧星迩低頭看着賀書辰，眼底有一瞬的詫異，随即她笑了起來：“謝謝。”

“沒事，當心點。”他的聲音與往常相比似乎有些沙啞，帶着幾分不自然的僵硬。

可是周遭太嘈雜了，賀書辰的聲音又特别輕，她一個字都沒聽清。

“你說什麼？”顧星迩兩隻手都還扶在櫃沿，但她現在站比賀書辰高，下意識地覺得沒聽清是因為這個，便微微彎下腰，上半身向前傾，靠近了他一些。

女孩的聲音隔着口罩，甕聲甕氣地傳進他的耳朵裡，一瞬間，賀書辰覺得自己心跳陡然加快，連呼吸都跟着一滞——

靠得好近！

女孩腦後馬尾辮的尾部随着彎腰的動作滑落在左肩上輕輕晃動，她的眼底帶着笑意，還浮着幾個小小的細碎光點，甚至連她的每一根睫毛都能看清【注①】……

賀書辰的喉結卻不自覺地輕輕滾動了一下，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抓着椅背，指尖因為用力過度已經開始微微發白了。

他覺得的自己的耳尖莫名發燙，也可能已經紅了。

隻是這麼想想，他的心裡就開始湧起一股莫名的煩躁。

“我說……”他微微别過臉避開她的視線，然後嘴角勾起了一個略帶戲谑的弧度。

“就一句‘謝謝’有點不夠意思啊，要不要叫聲爹，展示一下誠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