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服了，寫什麼寫啊浪費時間……”

諸如此類，不滿的大多都是男生。

顧星迩一下子了然。

難怪賀書辰要在上課的時候就把她的卷子借走，估計是怕占不到籃球場吧。

近水樓台先得月。

還真是讓這小子玩明白了。

“哎，顧星迩，你試卷借我看一下。”

顧星迩聽見自己的名字轉過頭，發現面前是班裡一個不太熟的男生，她愣了一下，顯然沒想到對方會找上自己。

她試圖尋找解決方案，回頭往另一個不用重寫的人位置方向看，“我的已經被借走了……你可以找林讓……”

“借”字沒能說出口，因為她發現林讓的位置周圍擠滿了人，都在搶他的試卷。

“……呃。”顧星迩頓了頓，沒說出話。

“算了算了，沒事，你借給誰了？”那個男生沒注意到她的無措，又問。

沒等顧星迩開口，賀書辰自己就轉了過來。

“當然借給我了呗。”他挑了挑眉笑着對男生說。

語氣和神情又變回了平常那副摸樣，似乎那節化學課上的一切才是錯覺。

那男生見是賀書辰，态度一下子發生了轉變。他伸手一把摟住了賀書辰的脖子，半個身子往對方的背上壓，“你抄什麼啊，快點拿出來，給我看。”

“哦呦？”賀書辰聽完又是一笑，帶了點挑釁的味道，說：“憑什麼啊，先來後到懂不懂？”

男生：“又裝了，你什麼水平我心裡沒數嗎？”

賀書辰聳了聳肩，面不改色道：“什麼水平？我自己都不知道，你又知道了。”

“你問沒問人家願不願意借給你啊，就在這和我要了，啊？沒看出來人家很為難嗎？”他接着道。

男生沒聽懂他的言外之意，還對此表示不屑：“那你呢？”

賀書辰：“我？我肯定是經過同意了，不信你問她……”

兩人回頭看向後桌，才發現顧星迩不知何時已經沒影了。

“人都沒了，死無對證了吧，快點拿出來給我看一眼就行了。”男生趁火打劫。

賀書辰才不吃他這套：“别纏，趕緊滾。”

顧星迩坐在老劉的辦公桌旁寫完了步驟才回的教室，彼時已經上課将近十分鐘了。

班主任在辦公室坐着，語文課代表坐在講台上象征性地看着紀律——都是自己人，别太過分把活閻王招過來就行。

不過今天不能同平常相提并論，畢竟下節可是一周隻有兩次的體育課。教室裡相對比較安靜，隻有筆尖劃過紙面的沙沙聲和偶爾冒出來的一點竊竊私語聲。

顧星迩經過賀書辰的位置時聽到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輕響，她擡眼看去——少年修長的手指正輕輕劃過紙面，窗外的光線透過他的鏡片，在答題紙上投下細小的光斑。

臨近下課時班主任忽然回教室和課代表講了幾句話，然後急匆匆地離開了。

課代表：“霞姐有事情，等會下課你們自己交講台上，沒寫完的别去上體育課。”

她話音剛落，下課鈴就打響了，剛剛的安靜氛圍瞬間消失殆盡——交卷的交卷，讨論的讨論，還有抄同桌的……亂成了一團。

“小書！”教室後門突然傳來姜競停的聲音，“别寫了趕緊交，打球去了，等會兒沒場！”

賀書辰一把把自己的作文稿紙塞給旁邊經過準備上去交試卷的男生，“哥們幫我交一下，謝謝。”

陽光下他側臉的輪廓顯得格外清晰，少年站起身，被動作帶起的風掀起了額前的幾縷碎發。

他習慣性地随手把校服外套往肩上一甩，露出了手肘處粘着的一張創可貼，邊緣翹起的小角在風裡輕輕搖晃。

賀書辰在轉身的空隙裡沖顧星迩眨了眨眼睛：“吃完飯回來還你。”

然後擦身而過。

顧星迩甚至都沒聽清他在講什麼，等她反應過來，賀書辰的背影早已消失在門口了。

她權當沒聽見，轉頭看同桌的進度。

眼看交的人越來越多，就隻剩下零零星星的七八個人還在寫，陳知栀有點緊張地說：“要不你先和陳晚一起去吧，我感覺還要一會兒才能寫完。”

顧星迩看了眼同樣在奮筆疾書的陳晚，釋懷地說：“沒關系，我等你們。”

然後默默地寫起了生物試卷。

高三的教學樓離學校操場是最近的，站在走廊上就能看到全景，三班樓層低，偶爾還能聽到風聲裡夾雜着些模糊的喧鬧聲，傳進教學樓和别班老師講課的聲音交織在一起。

想到這兒，女孩忽然發覺自己不知何時出了神。

“走吧走吧星迩，我們好啦。”

顧星迩擡頭，看見陳晚和陳知栀已經在門口等她了。

如果是這樣的日子，或許也不是不能再持續得久一點。

她匆忙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