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白二十多年來除了做沙拉隻會煮泡面,冰箱裡豐富的食材也大多辨認不出,隻能挑了幾樣自己認識的,并且暗暗發誓要好好學習做飯。
手忙腳亂的折騰了半天,總算端出來一份看起來讓人有食欲的海鮮蔬菜沙拉,時間也悄然接近八點。
霍旬勉确實控制欲很強,不光體現在對别人身上,也體現在對自己的時間管理上。八點整,霍旬勉推門而入。
陸白早在門内靜候,霍旬勉回家的一瞬間,陸白奉上自己的溫柔微笑:“霍總,歡迎回家,您辛苦了。”同時手腳麻利地接過霍旬勉手上的包,動作自然地幫他擺放好了拖鞋。
霍旬勉沒有換鞋,隻是深深地看着陸白。
五秒鐘後,陸白嘴角的笑容微微發僵,漸漸低下了頭。他想,自己還是太得意忘形了,和霍旬勉的頻繁接觸讓他對自己産生了錯誤的認知。
突然回想起那年看到的霍旬勉拒絕表白的場面,陸白心頭一顫,警鈴大作。
不好,這樣下去,會被看出什麼。到時候霍旬勉一定會跟他保持距離,甚至冷眼相待,再也不讓他接近。
如果是正常的工作人員,怎麼可能會這麼殷勤,殷勤到仿佛一個等候丈夫下班回家的妻子。
陸白懊惱地想,還有那份沙拉,還好沒被霍旬勉看到,否則怎麼解釋?他的工作隻是唱歌哄睡,說白了和霍旬勉的失眠醫生沒有什麼差别,哪有醫生會給雇主做飯的啊。
陸白抿唇,收起笑容,擡頭鄭重到:“霍總,我還是非常感謝您讓我得到這份工作,因為我一直很敬佩您的人品和能力,能近距離地向您學習,讓我有些過于興奮,如果讓您感到不适,還請您諒解。後面我會恪盡職責,認真完成我應做的工作。”
霍旬勉眉頭微皺,終于換下了鞋,沉思片刻才說:“陸白,你不需要做這些。”
陸白迅速開口:“霍總,我明白我有些越界了,我保證以後……”
“陸白,”霍旬勉打斷他,“我請你來不是做保姆的。你…”霍旬勉有些說不出口,陸白剛剛的那副樣子,實在是讓他……
“霍總,您不用說了,我明白。”陸白眼神變得極為清澈正直。
霍旬勉沒有再說什麼,走向主卧:“我累了,半小時後你進來。”
陸白目送主卧房門關上,趕忙先進了廚房,辛苦一小時的成果被毫不留情的扔進垃圾桶。
半小時後,陸白輕敲房門,得到了霍旬勉的一聲“進來”。
房間内漆黑一片,陸白聞到淡淡的香味,猜測霍旬勉應該洗過澡了。
在黑暗中伫立片刻,陸白在大床邊隐約看到沙發的輪廓。屏住呼吸輕手輕腳地走過去,好在腳下有着厚厚的地毯,陸白好似一道無聲的幻影,飄落在沙發上。
霍旬勉平躺着,陸白看不清他的臉。
片刻沉默後,霍旬勉說:“開始吧。”
陸白閉上雙眼,選擇了一首非常柔和的歌,輕輕吟唱。黑暗中沒有視覺,聽覺就變得格外清晰。陸白的歌聲,霍旬勉的呼吸聲纏繞,交融,一切都變得安靜,祥和。
不知過了多久,霍旬勉的呼吸變了。陸白的聲音越來越小,唱出的也隻是音調,随着霍旬勉呼吸的節奏,一起,一伏。
确認霍旬勉已經睡着,陸白靜靜地凝視着面前的黑暗。
即使隻是一個輪廓,霍旬勉都好像沉睡的猛獸,強壯有力,肆無忌憚地釋放着他的壓迫感。
陸白可以在這頭猛獸身邊做一株安靜的野草,隻要可以被那呼吸吹拂,就已經是莫大的幸福。
畢竟野草一直是野草,而曾經的霍旬勉是天上遙不可及的明月。
作為一株野草,可以被允許短暫的在猛獸身邊停留,甚至可以趁猛獸沉睡時,盡情地呼吸他的味道,貪婪地描畫他的容顔。
為了這份關系的持續,陸白可以付出一切。
陸白在黑暗中坐了一夜,直到霍旬勉呼吸頻率變化,他才蹑手蹑腳,又像一縷遊魂一般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