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莉亞喉頭一緊。女王從來身體不佳,然而會這樣突然嗎?
那傳達敕令的信使——起碼是對她們而言,不久便趕到。又一隊‘鬣犬’的士兵在大道上和她們相遇,來人是個高級軍官,和蓮锲什熟識,見了她,摘下面罩,笑道:“幸會,蓮锲什,去哪兒?”
“去聖女教會複命而已。”蓮锲什也笑:“什麼事這麼高興?”
“你也應當高興:你很快就要升職了。”對方說。“我很快就要退役,讓你見笑了。”蓮锲什回:“這是吹的什麼風?”對方搖搖頭:“所有人都會得到獎賞。整個孛林城都是我們的了:聖母教會,地下血井,女王的近衛軍團。一切被公主的哥哥占領的财産,如今都還給了她。”
蓮锲什皺起眉頭:“怎麼,大王子死了麼?”
來人哈哈大笑,暢快非常:“比死了還不如。他被流放了,蓮锲什,敕令還沒下達,但道路已經開出。我們出來時,他正在門口,跪着向他母親求情。但是男人就是男人,可悲,短視,無知的生物。他犯了最低等的戒律,沒有母親會要這樣的兒子。”
“他……”蓮锲什說。
這時,鳴号聲從堡壘遠端傳出,刺耳明亮,昆莉亞的馬受驚後退,她握緊缰繩,頭腦空白。
“他前天晚上被在王後床上發現。”來人說,“時間到了。”
“那很讓人印象深刻。”蓮锲什面無表情地說,“他自己的私人軍隊呢?”
她瞥向昆莉亞。
“他是去北方服苦役——他來的地方,很合适。”對方說:“他們願意,當然可以繼續跟着他,反正大多是些貧民區的窮人,在哪都一樣。就此别過了,蓮锲什,我要向南部地區通知這消息。這是件蠢事,卻讓我們很飽足,人之砒霜,我之蜜糖……”
昆莉亞握緊缰繩,她不敢看周圍。一旁,塔提亞冷冷地看着她;她感到頭腦發暈,周圍馬匹飛馳而過,周圍流言絮絮。你什麼也不會失去。她聽見這聲音,而擡起頭,那手心的黑色紋路看着她,好像夢中的傷口帶到了現時;她面前,人群合攏,然而她的眼睛卻往向前方,似乎看見一個人影跪在那,手指靠在門上。鳥的翅膀,虎的紋樣,蜥蜴的鱗片,鲸那般的海生曲線,象的角,狼的口吻。身下,是黑色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