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楛珠驚叫。她掙紮起來,但蓮锲什将瓶子湊到她嘴唇邊。她拉住她的頭發,讓她的頭向後仰。那液體湧上楛珠的舌頭,濃烈使楛珠嗆到眼淚。她有口不能言,而頭發被扯着,五根手指,又撫着她的背,似是安慰她。她的身體在蓮锲什手中顫抖,聽見那鐵器壓進身體的聲音,黑血從她的牙龈裡滲出來。“沒事。”蓮锲什仍說,“沒事。”
蓮锲什放開她後,楛珠跑到剩下的兩個孩子身邊。看見那具沒眼睛的身體,那頭顱崩裂的屍首,她仍然發抖,但依舊走到她們身邊。她俯下身,看見她——塔塔——她看見她,她的嘴唇是漆黑的。她将頭貼到她的胸前,蓋上她左胸上的傷口,聽見她的心跳聲,無比強壯。看來結束了。從她身後,黑影升起,那是蓮锲什舒展身體。她如此宣布,楛珠卻不想聽。她蜷縮起來,将耳朵埋進塔塔的身體裡,她自己的頭發裡。一切都靜了,隻有月亮照着她們。她閉上眼睛。
“這可算完事了。”卡涅琳恩宣布,“帶她們回去宣誓,然後我們睡覺。我已經快對這種鬧劇失去耐心——并且,我要離開這窮鄉僻壤。誰說東部是個天賜的寶地?”
“這是教會的發源地之一,殿下。”有人回複。她,顯然,不怎麼感興趣,轉馬就離開了。她不喜愛納西塔尼舍,納西塔尼舍的風卻仍然好客而溫柔地接待她,吹在她緊皺的眉頭上。所有的聲音都富有節奏,無論來自地面,還是來自天空,乃至這剩下的兩個孩子醒來的時候,不覺得自己變了模樣,換了心,喝了血。她們覺得自己在搖籃裡;安荜将手放在自己胸口,至于塔塔,她感覺有個溫暖的大東西趴在自己身上,讓她以為她在田埂裡睡着,旁邊是一頭牛。她張開手掌,眯起眼睛。她的手邊,血漿綻放,将土染成明亮,柔軟的淡紅色。它甚至會變得美——當它被風和陽光幹燥,再被雨洗刷過後。讓一切變成這樣,甚至要不了太久,就在這季節結束,或者來年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