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安荜冷淡地斷言,抛下一句話,再沒下文:反正這選拔最多隻會選三個人,你們便猜猜你們中有幾個,能當剩下的第三名?
塔塔攤開手掌。她側過頭,看見楛珠站在田地邊緣。從她的角度看去,她的腿長而有力,膚色是焦糖那樣的淡棕色,頭發,則比皮膚更黑。她看見她栗色的頭發在風中輕輕養着。
“她倒很确定她一定能選上了……”
一句抱怨輕輕傳來,聲音模糊不清。有一會,誰也沒說話,最後,塔塔聽見一個纖柔的聲音,涼絲一樣繞着麥田上方,像鳥群很慢地滑翔。莫雷說:“安荜确實會選上,她肯定已經選好對象了,不打算和我們分享。”她的眼睛四處望了望,又說:“但我們還剩兩個名額。說不定還有更多。你們誰跟我一起來?”
——她感到楛珠成了一具雕塑,隻有發絲,還動着。但忽然間,她的手臂擡起來,舒展了番身體,嘴裡咿咿呀呀地叫着。她的腳踏在泥地裡,左左右右地動着,聲音之大,将那群女孩的聲音蓋過了。莫雷說了什麼,結果,塔塔卻沒聽清,隻捉到一個詞:今晚……“呀啊——呀啊。”楛珠念着,旁若無人,絲毫不知道那坐在那的女孩,躺着的女孩,都看着她。她回過頭來,臉紅了,手迅速落下,像在姜納面前,要挨揍的樣子。
“塔塔。”她支吾着說。衆人看着她。她向她伸出手;塔塔騰地起身,向她跑去,手上拿着鐮刀。
楛珠挽起籃子,又牽住她的手。黃昏還遠得很,回了家,也必定沒飯吃,她們靠在一起,跨出麥地,繞上一條沿淺溪的小路。她們身旁,溪水清澈如淚,映照着鐮刀彎月似的黑鐵光。塔塔将鐮刀在手上蕩着,輕輕抛起,又接住。楛珠的鐮刀躺在籃子裡。她們向鎮子的邊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