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張符紙還有些不同之處。道士撫着胡須,一一講解。
“此符名為‘明鑒符’,色黃質硬,頗有分量。浸潤瓊漿玉露,用盡奇花異草。”
“仙家法符制作精良,使用便利。此符化水而用,平日裡定要避光防潮保存,一旦淋濕則法術生效,一次變化後便作廢。”
在衆人面前,他取出水壺示範,倒出一滴水液便發生反應,迅速褪色變成一張白紙。
“此符神通廣大,若是水中有邪氣遺存,哪怕一絲一縷也即刻變為墨黑,以示警醒。”
那符還有三六九等之分,道長又取出另一張用紗布包着的符紙,看起來倒是十分類似,介紹詞又是新一套。
“此符名為‘顯邪符’,更為靈驗。符紙上有仙家藥粉,七七四十九道工序講求盡善盡美,九九八十一天晾曬吸收日月精華。”
“隻需将它貼到物體表面,輕輕接觸即可變化顔色,明鑒邪魔!此符珍貴難得,十年來首次現世,便暫且不做展示。”
道長将那符紙放回堆疊着的布包中,認真道:“邪氣可能附着在任何事物,從湯水碗筷到字畫文玩都有可能招染不邪之物。”
“錢财乃身外之物,怎麼比得上性命緊要?善水湖這賴以為生的水源早已被邪祟之物玷污,平靜表面下是吃人的險惡現實。在妖物橫行的凡間,保全自己才是頭等大事。”
“待會取水驗符,也給衆人一記警鐘。且記住了,今日兩種符紙各自隻有一百張,先到先得,多買多惠。”
“百姓安危重于泰山,不得懈怠。有任何疑慮的,可以直接起身提出,道長我一定傾囊相授。”
一番話下來,底下的百姓面色沉重。頭上身上還流着熱汗,心卻冷掉了。仙家法器固然效用奇佳,但往往價格高昂,如何拿得出銀兩來?
一年下來悶頭種田賣菜,存不下半兩銀子。家裡存下來的碎銀子都是棺材本、媳婦本,從牙縫裡一點點省下來的。
可是不買符咒,又不知道什麼時候一命嗚呼了。且不說自己的性命,還有一家老小沒有保障。一番思慮下來,人人面上都是如出一轍的憂愁。
這時陳盛戈在角落裡大聲提問:“道長道長,您既然說那明鑒符對水中異樣敏銳反應,那可以将沾染邪氣的物品打濕貼上使用嗎?”
道長微微一愣,隻是剛剛才吹說了神通廣大,點頭道:“自然可以。”
陳盛戈發問道:“那我将可疑物品浸濕用符即可,何苦再來買顯邪符呢?”
道長幹笑一聲,牽強道:“有道是‘術業有專攻’,還是莫要混同的好。”
陳盛戈接着問道:“道長,我這大大咧咧慣了,要是一個不小心撕裂了,那符紙還能有效嗎?”
道長知道裡面變化原理,所謂符紙并不重要,起作用的是按特定配方調制的藥粉,于是又是一番溢美之詞:“此符法力強大,碎成千萬殘片亦可發揮作用。”
陳盛戈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我知道了!待會我們湊錢拼一張,裁它個幾百片出來一起用就行了!”
“諸位,我願命名這次偉大的活動為‘拼好符’!”
别說,還真挺有可行性的,一時下面百姓來了精神,讨論起來。
“我要指甲蓋那麼大就成了!”
“那多貴!一根針那麼細,湊上去不也能看清楚嗎?”
“我眼神還好些,一根頭發絲也夠我用了啊……”
那道長亂了陣腳,卻都是自己說出來的大話,也不好反駁,隻好另辟蹊徑道:“這符紙切不了這麼細的!”
陳盛戈挺起胸膛,抽出來她那把削鐵如泥的寶劍,深沉道:“曾經我想過隐藏實力,看來是時候挺身而出了!”
她随手用劍鋒挑起一片地上的泛黃樹葉,甩到空中。悠悠落下之時,她揮劍極快,殘影交疊像是千百隻手在動作。
最後一甩衣袖,細密又均勻的葉絲在衆人眼前落下堆起。靠得近的人用手捏起一根,俨然是肉眼不細看發覺不了的程度。
先是震驚和沉默,然後爆發出了一陣陣熱烈的叫好聲,氣氛火熱無比。陳盛戈收了劍,抱拳作輯,嘴角根本壓不下去。
場上亂糟糟的,金滿堂在轎子裡聽了全過程,氣得直喘粗氣。明明可以哄擡物價,趁機打撈一筆,卻半路殺出個程咬金!
且等着他如何收拾這搗亂的黃毛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