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解決了晚飯,此時天已然暗下去了,一些商販背起貨物離開攤位,另一些借着在街邊店家的燈籠光繼續叫賣。晚間起了涼風,吹着紙燈籠,于是暖融融的燈光悠悠地晃起來。
修仙之人體質出衆,恢複力強。不少人以徹夜打坐修煉作為睡眠的替代,第二天一早還能神清氣爽。
吃過食物補充體力,修整過後陳盛戈又有了精神,惦記着她的魚苗,帶着俞青青興緻沖沖地往木塔去了。
古時人們養殖技術尚且稚嫩,在封建王朝後期,也隻有不需要洄遊産卵的鯉魚做到了全魚生養殖。大部分的魚苗需要人們自行捕撈收集,再放入容器或者池塘飼養。
直接購買價格過于昂貴,不如去看看能不能自行捕撈。且老闆娘的回憶說價格陡然飙升,而捕撈持續已久,并不是這個大家下意識認為的原因。
本就想探查一番河流情況,順便留意下魚苗狀況,一起做了效率更高。
木塔已經有些年頭,外層的漆色風化褪淺,在浮雕的凹凸之處深淺不一。木塔對過來就是濤濤江水,塔上刻着的正是慶祝豐收的畫面。
跳出江面的鯉魚線條靈動,彎着尾巴高高躍起,數量巨大得形成了好幾道蜿蜒的魚浪。條條漁船堆滿了河鮮,岸邊人們喜笑顔開、載歌載舞。
木塔對面就是開闊江面。兩條支流在此合流,彙成寬闊江面,水流平緩,岸邊水草豐美,也有豐富的漁業資源。
陳盛戈站在河邊濕漉漉的沙土上,一眼看過去都是被吹皺的江面,一片沒有蟬鳴蟲叫的寂靜。
陳盛戈向遠方眺望,隻見到一條汩汩流動的水帶。
她皺起眉頭:“在外邊看不出來啊,可能還是得下水。”
俞青青并不抱着能有收獲的希望,隻是習慣性地跟着掌門行動。也許掌門栽了跟頭之後,就明白那些不着邊的想法并沒意義了。
陳盛戈腦子裡全是自己的宏圖偉業,準備大幹一場。但是還要些準備。
她轉脖子開肩膀,扭腰胯拉韌帶,呼哧呼哧地先原地做了一套熱身動作。
開玩笑,上體育課跑兩圈步她都要熱身三分鐘的,别提要撈魚苗了。
俞青青在她的要求下不明所以地拉伸着身體,半蹲下拉腿時一邊愛幹淨地拉着衣角一邊暗自慶幸。還好現在沒有漁船在江邊捕魚了,不會被人看見這奇奇怪怪的功法姿勢。
河邊的風裡還有些濕潤的水汽,風力大得将長長衣擺吹得往後直趕,不知什麼時候又有了些烏雲,那點作用不大的月光都掩住了。
俞青青眼疾手快地捉住了亂飛的衣角,避免擦到地上濕漉漉的細沙。雖然一會兒就要下水,但還是倔強地要保持服飾的整潔。
她轉過頭去,拂開擋眼的發絲,心生疑慮問道:“這風是不是有點奇怪?”
在這強風的推動下,江水也暴動般翻滾起來。
剛剛這水有那麼黑嗎?
陳盛戈修為比俞青青要高出一截,在風中紋絲不動,壓着腿沉穩道:“為師就給你講解一些基礎的知識吧。”
“水的比熱容,不,水變化溫度需要的熱量比較大,所以一般來說升溫降溫幅度較小。”
“那麼在夜晚,水面降溫慢、溫度高,陸地降溫快、溫度低,氣流在河面加熱上升形成氣壓差,陸地上的氣流就向河面流動,所以吹陸風。”
“記住了啊,這風其實是正常現象,海邊也是這樣……”
陳盛戈絮絮叨叨地科普着,慢慢地從拉伸狀态站直。
忽然從江面上躍出了一條大魚,昏暗環境下看不清細節,隻覺得黑乎乎一大團,落下的時候砸出來數米高的水花,實實在在地濺了兩人一身。
陳盛戈一下子回想起了雨天在路上走得好好的卻被小汽車偷襲的糟糕回憶。
當初她隻能和同學對着車屁股比國際友好手勢,一路罵罵咧咧回去憋屈得不行。但現在她可是有劍在手!
不教育教育都不知道天高地厚,懂不懂什麼叫人文關懷啊?就算是條魚,今天也得教教禮讓行人了!
她抽出佩劍,雙眼緊跟着那一抹黑影,尋找合适的時機一擊制敵。
那條大魚在江裡極速穿梭,寬闊江面被巨大魚尾掀起泛着泡沫的浪花,底下沉積着的淤泥也被翻攪上來,一時間水面渾濁,不知去向。
陳盛戈并不敢放松警惕。高度緊張下五感更為敏銳,嘩嘩水聲卻蓋住了線索。
俞青青亦嚴陣以待。忽地在左手邊濺起來一些水花,精神緊繃的兩人下意識揮劍一斬,隻把小小的水花砍斷了。
下一秒便陷入了濃重的黑暗。
那條魚聲東擊西,試圖把她們兩個一起吞了!陳盛戈觸碰到了尖銳的角齒,明白這是想要咬斷入嘴的獵物,将長劍豎在齒間阻斷閉合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