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溪!”三長老竹崇匆匆忙忙地趕到竹棺旁,他看見自己的愛妻刹那之間已經變得不堪入目,雙眼頓時通紅,指向竹聽渝和守衛的手不可控制地顫巍起來:“是你們害了我的竹溪啊!”
竹崇身旁的黑衣守衛說時遲那時快,眨眼的功夫便将竹聽渝和守衛狠狠地壓制在地上。
竹聽渝掙紮地擡起頭,望向三長老解釋道:“這件事情另有它謀,還望三長老明察。”
“哼?另有它謀?”竹崇擦了擦臉龐流淌的眼淚,怒氣沖沖地看向竹聽渝。
“事發不過短暫的幾分鐘,在場靠近竹溪的隻有你和這個守衛,你跟我說另有它人?證據呢?”
“如果真的是我們,怎麼可能會這麼光明正大的靠近竹溪長老?”竹聽渝反駁道。
那個守衛此時吓破了膽,眼淚鼻涕糊在整張面孔上,他磕着頭,聲音抖得如同篩子:“竹崇長老饒命啊,最開始是她靠近竹溪長老的,我後面是為了制止她!還請竹崇長老饒命,此事,此事真的不是小人所為,小人保證,如果是小人做的,全家上下不得好死!”
竹聽渝看了一眼守衛,什麼意思?現在這些全部都推到她身上了是嘛?
“三長老,我對竹溪長老愛敬有加,是絕對不可能做出什麼會傷害到竹溪長老的事情,況且退一步講,傷害竹溪長老對我有什麼好處?此事是有人誣陷,而我和守衛正好被算計步入到了陷阱裡。”
竹崇哼了一聲:“你這女娃倒是懂得怎麼詭辯,來人,把這兩個拖下去就地處決,竹村,決不能存在這麼狼子野心喪心病狂之人!”
正當竹聽渝和守衛要被拉下去,二長老竹甄站出身來,他敲着自己的拐杖,歎了一口氣出聲說道:“竹崇,做事莫要太沖動,我倒覺得這女娃說得不無幾分道理,要是這麼草率地殺了它們,不正白白便宜了那背後的真兇?”
竹崇似乎受了什麼刺激,他雙手緊緊地握着竹甄的肩膀:“竹甄!那個人身上有竹溪送的靈器,這個人絕對是想趁竹溪死後把剩下的一半靈氣搶走!”
看見自己的同門已經神志不清,竹甄擺擺手:“将二人關進地牢嚴加看管。”
竹村的地牢很深,越往裡面走,燈光就越是昏暗,唯有幾束暗黃色的油燈。
在這個科技發達的年代,地牢的配置仍舊像是幾百年前的一樣,這倒不是竹村落後,而是它們覺得,為犯人打造的監獄不值得花費那麼多錢财。
竹聽渝被人押着一步步走下階梯,地牢裡的空氣并不流通,自然就顯得格外地沉悶,讓人呼吸不暢。
地牢的深處似乎什麼都沒有,但在經過一些油燈的時候,能看見大大小小的蜘蛛和蟲子從身旁的牆壁爬過,看起來十分滲人。
整個地牢靜悄悄的,隻有她和守衛以及最前方帶領人的腳步聲在地面摩擦。
竹聽渝将員工手環隐了形,她腦中的系統也并未被人發覺,所以下來一趟除了身上的槍支沒了,其它倒沒有什麼變化。
公司裡的人正在往這邊趕來,現如今她情況特殊無法幫助長老們抓住幕後真兇,但是她的同伴們卻可以。
昏黃的蠟燭飄渺搖曳,竹聽渝一隻手支撐着自己的腦袋,整個人靠在背後的木牆上,守衛關押在她的隔壁。
那邊沒有聲音,竹聽渝也不想繼續追究什麼,她躺在草鋪上,睜眼借着微弱的燭光看着天花闆。
綿綿的困意席卷上來,竹聽渝眨巴着眼睛,正要沉沉睡去,卻突然聽來另一旁傳來了一陣奇怪的聲音。
毫無規律的撕裂聲和混雜細微的水聲,二者來回蠕動,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啃噬一樣。
在這寂靜的地牢裡顯得格外地明顯。
竹聽渝睜大了眼睛,豎着耳朵想聽得更清晰些,卻發覺那聲音離自己越來越近。
滋滋啦啦地拖拽聲傳到竹聽渝的耳中,她将目光朝聲源的方向掃去,發現昏暗之下有一雙散發着黃色冷光的眼睛此時正盯着她。
它沒有頭發,腦袋很大,和瘦小的身子相比倒顯得頭重腳輕。眼睛之下沒有鼻子,隻有一張嘴巴咧着朝她笑,嘴邊還殘留着血肉殘渣。
這個怪物,把那個守衛吃了?
竹聽渝感到一陣毛骨悚然,她迅速站起身來,随手抓起磚頭準備朝那怪物砸去,怪物被重重地打了一磚,卻跟感覺不到疼痛似的,雙眼之間迸射出更興奮的目光。竹聽渝隻好緩步地向後走,嘗試與那怪物拉開距離。
“這是什麼......”
那個怪物像是爬行動物一樣在地上快速地朝她這個方向爬來,它咀嚼着嘴裡的肉末,發出桀桀桀的笑聲,兩隻眼睛迸發的精光讓竹聽渝心裡一陣發咻。
“主人,你快跑呀,這個怪物好像要吃了你!”
竹聽渝想邁開腿,卻感覺身體似乎被什麼東西壓制住了,讓她寸步難行,甚至脖子處好像還被人扼住了喉嚨,發不出聲來。
它的眼睛......這是精神攻擊嗎?
想到這她便急忙移開和那怪物相觸的目光,結果發現自己的目光不管移置何處,都能和那雙暗黃的眼睛對視上。
那些眼睛似乎是怪物施展的幻術,隻要竹聽渝和它對視過,那麼不管把目光移向何處,都會有那目光的身影,受到它的精神影響。
竹聽渝閉上雙眼,她沒有過不靠眼睛作戰的經曆,剛剛自己掃描了一圈這裡的地勢情況,心中雖然有一定把握,但是行動起來依舊顯得有些生疏遲鈍。
怪物的雙手使勁搖晃着原本隔着兩地的木頭,開始發出“喀嚓”的撕裂聲。
竹聽渝先前已發送了所處位置給公司,現如今隻要拖到一定時間,就有一線生機。
竹村不會按例檢查地牢嗎?為什麼會憑空出現怪物?這怪物是從哪裡來的?還是最近竹溪長老的死訊讓竹村對這種事情放松了警惕?還是說,有什麼東西要殺人滅口,直接把髒水潑到它們身上?
她現在身上什麼武器也沒有,隻能借助着員工手環微弱的攻擊力向那方掃去。
說不害怕是假的,即便她是仿生人,可是她擁有和人類一樣的觸覺!
竹聽渝腦中突然閃過一個畫面,她記得,進來的時候,油燈旁邊放着兩條竹鞭。
對,竹鞭......
她憑着感覺偏過頭,迅速地睜開眼睛,紫色的竹編在離她十米處微微搖晃,好似在吸引她快些過去。
她咬咬牙,一邊警惕地感受着看不見的盲區中聲音的細微變化并不斷掃射,一邊快速跑到油燈旁邊。
還差一點點,還差一點點。
竹聽渝的腳被抓住了,她摔了一跤。
但幸運的是,她已經把竹鞭拉下來了。
想也沒想,竹聽渝牢牢握住那條節節紫色的竹鞭,快速朝腳邊怪物的手那抽去。
未曾料到,竹聽渝的攻擊讓那怪物似乎變得更加興奮,桀桀桀的笑聲更加響亮。
她皺了皺眉,這怪物是不是有病?怎麼越打越勇了?刺耳的笑聲讓她意識到自己必須快速地封住體力。
不能看,不能聽,那怎麼打?
不知道從哪個方位攻擊,那就180度無差别攻擊好了。
竹聽渝想着便這般踐行着,自己身上也被那怪物劃過些許刮痕,但是和求生的意志相比,不斷增添的疼痛也顯得不那麼重要了。
她聽不見一點聲音,也看不見任何事物,全憑借本能在朝四周攻打。
竹聽渝打了很久,她偶爾能打到怪物的身上,偶爾打不着,在這種封閉兩感的前提下,心裡忽上忽下的跳動。
她感覺自己真的要死了。
“給你。”
一道清冽的聲音突然響起。
明明她封閉了聽感。
這道聲音是以磁波的形式傳送的。
竹聽渝感覺自己的身後多了一樣東西,她伸手摸去,那裡是一把熟悉的銀色手槍。
雖然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但是很顯然目前這個局勢還是隻能她自己一個人解決,她快速地思考着方案,掂量着槍支該指向的方向。
機會隻有一次,如果她在短瞬之間能夠看清楚那怪物的位置和成功預判它的方位,那麼将會給她帶來極大優勢,争取更多的時間。
如果沒有,她可能會受到怪物的精神攻擊,劣勢的局面隻會更加讓她不利。
竹聽渝睜開眼睛,雙眼迅速地掃視四周,卻沒有發現那個怪物的位置,她的眼睛已經開始勞累,開始出現些許浮影。
她微微垂着目光,發現在自己的腳下,一雙黃色的瞳孔正死死地盯着她,那怪物看到竹聽渝睜眼看着自己,嘴角咧得更開,瞳孔裡沾染着點點血色,像得逞的惡魔。
此時它擡起手,轉眼就要朝她的腿抓去。
竹聽渝忽視掉那雙枯手,迅速朝那雙眼睛扣動扳機,那怪物發出一聲痛苦的吼叫,綠色的液體飛濺開來沾到竹聽渝的防護服上,還發出一陣惡臭的氣味。
一陣寂靜,竹聽渝微微松了一口氣,正想繼續進攻,便感覺腳下被什麼東西狠狠一拽,她低頭朝那股力量看去,卻發現自己的兩隻腳被不同的手掌抓着。
一隻腳被那隻怪物的枯手拽着,另一隻腳則是被一隻慘白的手拉着。
她還未反應過來扣動扳機,就感覺自己身上的力量像是被卸下而去,讓她一陣昏昏然。
“主人,主人!”竹聽渝即将喪失意識之時,聽到腦中小竹翩翩的呼喚。
“疑似出現不明屍魂。”
屍魂?在哪裡?
竹聽渝還想細想腦中系統突然冒出來的話,她還想掙紮一二,卻感覺意識已經不可控制地在逐漸消散。
她不喜歡這種不受掌控的感覺,竹聽渝想看一眼員工手環,卻已是有些無力地閉上眼睛,隻能任由腳下的兩隻手用力地拽去。
當再次睜開眼睛,眼前的景色早已截然不同。自己的面前出現了一個滑滑梯,滑滑梯外面的顔色是五顔六色的,旁邊是一個小池子,池子裡漂浮着幾個破舊的救生圈。
她看向四周,發現除了看得到面前,其餘三面都是黑色的,竹聽渝走過去用手朝黑暗處探去,卻隻碰到一面厚實的牆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