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把人交給警方了,”陸海川赤裸着上身說,“現在,我可以去洗澡了嗎?”
“啊……嗯,”顧熙剛想讓開身體,卻忽然抓住了陸海川的手,隻見他右手的手指上有幾處血口子,雖然不深,但是畢竟被劃開了,“傷口不要碰到水,等下我給你處理一下。”
陸海川沒有應聲,直接走進了浴室。
等他出來的時候,光線柔和的卧室裡并沒有人在,看了眼牆上的時間,半夜四點。陸海川有點不高興,剛才都是因為金樂賢磨磨唧唧的。
他擡起手,低頭看了看手指上的傷痕。是因為太用力了嗎?都怪那小子臉上戴着亂七八糟的東西,早知道應該戴厚一點的皮手套。
陸海川系好浴袍的帶子,推開了卧室的門,一出門就能聞到淡淡的煙味。從二樓的懸空走廊往下望去,顧熙正坐在沙發上抽着煙,在他的手邊放着醫療箱。
他又看了看手上的傷口,用另一隻手将細小的傷口拉開一點,讓它們看起來更加猙獰。
但顧熙很快就發現了他站在走廊上,沖他喊:“快點下來,我給你包紮一下。”他一邊說着,一邊掐掉了煙,揮手将空氣裡的煙味揮散一點。
陸海川悻悻地走下台階,一直走到顧熙身邊。
“你這手怎麼回事,怎麼又出血了?”顧熙拿過陸海川的手皺眉,從醫藥箱裡拿了紗布給他止血,“你沒被他打到吧?你應該喊我一起去的。”
“又不是小混混約架,還要叫上你嗎?”
顧熙也能看到這是擊打傷,大概就是被那個叫洛少的臉上的飾品給劃傷的,聽到陸海川的話,哼哼唧唧了幾聲,忽然笑道:“怎麼樣?明天還想上班嗎?”
“什麼意思?”
顧熙拿出另一卷紗布:“你要不想去上班呢,我給你包嚴重點,要想上班的話,我就給你正常包呗。”
陸海川神色複雜地看着顧熙:“我又不是金樂賢那家夥。”
“哈哈哈!”顧熙笑起來,他一笑,氣氛瞬間回溫了不少。他開始給陸海川包紮。
手掌上還是包了紗布,零碎的小口子那裡貼了ok繃,顧熙扔掉包裝紙:“好了,以前哥哥總是受傷,我的包紮技術就是從那時候練的。”
陸海川以前念書的時候就知道顧熙的哥哥,他哥哥是個小混混,經常打架,至于現在……
“我讀大學的時候,他好好地去工作了,但是一直不怎麼順利,我媽很擔心,”顧熙自顧自地說,“但我覺得他不會太過分,現在應該也過的不錯。”
陸海川有些意外:“你對他會不會過分自信了?”
顧熙整理好醫療箱:“不會啊,如果他遇到困難的話,他早就過來找我了。我是他弟弟啊,不依靠我,還要去依靠誰呢?”
顧熙理所當然地說着,陸海川低頭看了看手上的繃帶,腦海中浮現出另一個男人的臉。那個人是顧熙的哥哥,他的容貌與顧熙沒有絲毫相似之處,但陸海川有時候能在他的身上看到顧熙舊日裡的一些性情。
有幾次宴會上,他衣着得體,剪裁考究的西裝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形,周圍圍着一大圈恭維他的人。那些人笑得谄媚,話語裡滿是奉承,而那個人隻是微微颔首。對方也曾試圖走過來跟自己說話,但是陸海川隻是默默地走開了。現在顧熙已經夠忙了,沒時間再管别的事情了。
陸海川安靜地收回手,看向巨大的落地窗外,盡管已經是清晨五點,但冬季的太陽還沒有升起來。窗外的天空是一片深沉的墨藍色,像是被凍住的湖水,偶爾有幾顆星星在雲層間閃爍,微弱的光點像是被遺忘在黑暗中的碎片。
顧熙看向坐在那裡渾身緊繃的陸海川,他的側臉在微光中顯得格外冷峻,下颌線條緊繃,好像在對抗着什麼,周圍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敵人一樣。
現在他們睡在一個房間,偶爾顧熙在半夜醒來的時候,陸海川總是醒着。房間裡一片漆黑,而他的眼睛比那裡更黑,也許從他年幼開始,就凝視這樣的黑暗,直到他變得現在這樣,更漆黑和冷酷。
顧熙伸手按住陸海川的手,他打了個呵欠:“天還沒亮,再睡一會兒吧。”
陸海川看了他一眼:“我不困……”
他還沒有說完,就被顧熙從沙發上拉了起來,連拖帶拽地往樓梯上走:“再睡一會兒吧,你不在我一個人可害怕了,以後不要忽然跑出去了,真是的……”
陸海川本來一本正經地表示自己不想睡,反正等下就要上班了。但力氣上,他根本沒有優勢,被顧熙拖着,腳上的拖鞋還掉了一隻,狼狽地被拽到了卧室。
這死小孩,力氣怎麼這麼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