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總教練看到于餘拿了兩個冠軍之後就知道不好，直到他看到于餘采訪的那個視頻，簡直是眼前一黑。

果不其然，比賽結束後不久，他就直接被體育局叫去談話了。

談話的内容誰也不知道，但從徐總教練踏出體育局的時候，他就已經被開除黨籍，被省隊也同樣開除。

徐睥睨恍恍惚惚地走出體育局，在腦子一片轟鳴聲中擡頭看向晃眼的太陽。

徐睥睨，從此睥睨不了任何人了。

體育局的領導看着徐睥睨晃晃悠悠走出去，一同參與談話的書記也走過來，看着這個已經年過半百卻直接斷送了自己之前所有努力的人。

“貪污确實罪無可恕，但都是老熟人了，開除黨籍又開除編制是不是有些……”書記有些不忍。

領導哼了一聲，把手裡攥着資料都砸在桌子上。

“我看你是糊塗了，就這些樁樁件件，我不報警抓他就不錯了。”領導冷聲說道，不過看了眼書記的臉色，他補充說道，“其實這也是為了殺雞儆猴。你看這些年咱們省一個出成績的都沒有，這回這個小子雖然說話挺直，但這性格我喜歡，我覺得他能出成績。”

說着，他看着書記的雙眼說：“老張啊，人才不好找，我能做的，就是盡我所能把他的路弄平整。隻要出一個，出一個能代表咱們國家站在頂端的人，什麼都值得了。”

張書記默默無言，點了點頭。

*

徐總教練的處理結果出的很快，周日談話，周一人就再也沒來過了。楊常勝看到了結果就第一時間去找于餘分享這個消息了。

要知道，那天于餘說了那些話之後，他愣是一宿沒睡好覺。就怕于餘徹底和省隊斷開聯系，沒有省隊的推薦，這樣他以後如果要去北京參加國家隊選拔會更難。至于他自己，都做好被開除的準備了。

沒想到，沒想到，峰回路轉，于餘的那番話不光沒有導緻不好的結果，反而把自己前途照亮了。

剛被人事處處長誇了一番的楊常勝心裡激動得很。他按着于餘的肩膀，不帶喘氣的把所有事情都跟于餘說了一遍。

“徐睥睨不在，你可以回省隊了！人事那邊還說你隻要回來，以後隻要有名額就推薦你去北京參加國家隊選拔！”楊常勝按着于餘肩膀把他晃悠來晃悠去，“你今天别去校隊了，直接跟我去省隊報道吧！”

于餘本來聽着徐睥睨被開除的事情還挺開心的，但是聽到楊教練接下來的話，他笑出來的酒窩就越來越淡。

“謝謝教練來特意來一趟，我今天先不去省隊了吧，作業有點多。”于餘随便找了個理由搪塞了一下。

“啊，啊行。也不着急，你先忙着，反正這禮拜你過來報道就行，直接進找我一隊！沒錯我現在第一隊了！”楊常勝畢竟還年輕，自己發生了這麼大的好事已經樂壞了，自然是沒有注意到于餘隐藏起來的情緒。

楊教練說完就走了，于餘攥緊了自己的書包帶，轉身又往學校走去。

後面慢慢悠悠邊走邊打遊戲的王遠夢正撞上轉身回來的于餘，兩個人都撞得一個踉跄，還好王遠夢的遊戲機攥得緊，沒摔壞。

王遠夢一擡頭，看到是于餘，詫異地說：“诶？你不去校隊那幫人，怎麼往回走啊？”

雖然之前兩個人都是同進同出，但是這段時間于餘天天和校隊那幫人準備省大賽，今天也要和校隊的人去慶祝，王遠夢都習慣了。

沒想到正撞上一個看起來魂不守舍的于餘。

“哦哦，我忘了拿作業本，回去拿一下。”于餘眨着眼睛摸鼻子撒謊。

王遠夢:……你這不一看就是在撒謊嗎！

王遠夢一把把于餘薅回來。

“有什麼事，趕緊跟我說，别耽誤我打遊戲！”

如此這般，這般如此。于餘和王遠夢回到教室，像是竹筒倒豆子一樣把所有事都說了一遍。

“那你能回省隊，能拿到國家隊選拔的名額是好事啊，在校隊估計拿不到這個名額吧。”王遠夢總結道。

于餘點點頭，然後看着窗戶外面趴在自己的胳膊上，變成一條萎靡的魚。

“但你又不舍得校隊那幫人，雖然相處時間不短，但是氛圍很好，都是好朋友，本來指着你再帶飛一次，你這時候又要走。”王遠夢接着總結。

于餘愁苦地哎了一聲。

得獎那天的場景現在還曆曆在目。

所有人都沖着自己跑過來，接着就是把視線都擋住的擁抱，然後滿眼的天空，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比賽場上環繞着他們高呼的名字，連心情都是飛揚的。

之前參加省隊的時候，于餘從來不知道什麼叫集體，感覺大家都是有自己的目的，所以才被迫一起訓練，一天也說不上兩句話，總之都是點頭之交。

直到參加校隊之後，就像在之前于餘腦海裡幻想的畫面一樣，大家隻是因為喜愛聚在一起，所以都有話題可聊，每天慘兮兮地訓練完，幾個人會去小賣部買吃的邊說着腰酸背疼的話。

就像是在漫畫裡一樣。

短短幾天，他們就勾肩搭背的，昨天校隊隊長都激動哭了，說沒想到還能見到金牌長什麼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