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劍尊是一種怎樣的體驗?】
——【謝邀,人在宗門,剛下組會,大概就是每天有開不完的會議、聽不完的報告、沒完沒了的應酬。】
【雲隐劍宗乃是神隐界第一劍派,您當上雲隐劍尊的那一刻,相當于登頂整個神隐界的巅峰,可否分享一下修行生涯和心路曆程?】
——【也沒什麼特别的,和雲隐劍宗的曆代劍尊前輩相比,我的經曆算是平平無奇。】
【父母雙全,家庭和睦,從小被送入雲隐劍宗,靠着資質入了師父...也就是上任劍尊漆紅翎門下,修行過程順風順水,沒有卷入師門的勾心鬥角,沒有遭遇毀滅性的打擊,也沒有經曆驚心動魄的情劫,修着修着,師父飛升了,宗門又沒有比我強的劍修,順理成章繼承劍尊之位。】
【您能講講成為劍尊前後的變化嗎?】
——【以前,遇到意難平的事情,一言不合就拔劍。現在,以理服人,以德服衆。】
......
【采訪将近尾聲,晚輩還有一個很感興趣的問題,姜前輩已經抵達神隐界所有人難以企及的頂點,即便如此,姜前輩還有什麼求不得的事情嗎?】
最後一問不似前面那樣很快得到回答,許久過後,久到神隐界小報記者打算重問一遍的時候,一聲歎息徐徐響起,一字一頓,久久回蕩在劍尊的大殿。
【留、名、青、史。】
記者沒有料到這個答案,正要記錄的筆尖頓在半空,在紙面墜下一滴濃墨。
當上劍尊還不算留名青史?她還想怎樣,把名字刻在每個人臉上?
記者心裡蛐蛐完,很快收斂情緒,擡頭又是一張恭謹的笑臉。
“晚輩問完了,劍尊百忙之中抽出時間接受采訪,有勞了。”
“無事。”
冷冽的嗓音如露珠滴入平靜的水潭,緩緩蕩開清淺的漣漪,不卑亦不亢。
記者出于職業習慣想要捕捉話語的情緒,然而漣漪很快散盡,重歸平靜,什麼也沒能聽出來,反倒勾起自己心裡的波瀾。
他意猶未盡地咀嚼那道冷淡的嗓音,暗自揣度對方的含義,擡首望了過去。
雕欄玉砌的大殿在眼前緩緩展開,向四方蔓延,層層帷幔從高聳的藻井垂落而下,半透明的珠石玉鍊重重疊疊,一眼望不到盡頭,更不知這座大殿究竟有多大多廣。
沉香梁柱、白玉地闆、珍珠簾幕......無物不貴,無物不華,滿目可見的都是稀世珍品。那些在世族門派被奉為傳家寶的珍品,在這裡隻配做邊邊角角的鑲嵌。
饒是記者見慣大場面,自诩名家銳眼,也不禁驚歎震撼。
不愧是神隐界的最強宗門——雲隐劍派,所有珍寶都往劍尊的淩霄殿堆,砸出修仙界第一的排面。
隔着三丈遠的地方,九層琉璃台階級級擡高,架起雲隐劍派世代劍尊的淩霄寶座。
哪怕他坐在貴客的位置,距離首座猶有天塹之别。
視線一級一級躍過台階向上攀升,一簾薄紗隔斷内外,僅僅勾勒一道淺淡的白衣身影,還沒來得及細看,難以承受的威壓便排山倒海般撲了過來。
記者連忙收回視線,心髒仍然不住發顫。
他明白劍尊沒有故意施壓,甚至沒有放出威壓,不然三丈外的他連同整個大殿都會頃刻間湮滅成灰。
她已經全然收斂劍氣,然而僅僅是這樣聚斂圓融的威壓,都不是大乘期巅峰的他能夠窺探的。
記者低頭笑笑掩飾尴尬,繼而拍了拍手,“為了拜見劍尊,晚輩特地備了份薄禮。”
掌聲未落,刻意放輕而井然有序的腳步聲近了,兩列侍者從殿外挑入名貴精緻的紫檀木箱,一個個擺在玉石柱下,赫然堆了滿滿一圈。
記者從座起身,走向紫檀木箱,輕輕拂袖,所有箱蓋一齊打開,絢麗的珠光寶氣噴薄而出,照得滿室生輝,光彩四溢。
箱子裡面盛滿四海八荒搜羅而來的珍奇異寶,随便拎出去一個,都是引得拍賣會搶破腦袋的壓軸品,而這樣的寶貝堆了整整一屋。
本該離場的侍者們頓足原地,顧不上禮節,眼睛忍不住往箱子瞟,羨慕的情緒溢于言表。
記者對他們的反應十分滿足,驕矜地開口道,“小小謝禮,不成敬意。”
說完,記者迫不及待去欣賞劍尊的反應,簾幕之後的白衣身影沒有絲毫變化,隻有一道漠然的視線極快地掃過紫檀木箱便收了回去,眼神流轉間沒有流露任何情緒,驚訝、渴求、貪餍...什麼都沒有。
“有心了。”
飄出簾幕的女聲沒有一點波瀾。
記者差點維持不住臉上的表情,自以為傲的大禮,隻配得上她一句“有心了”?
這可是他斥巨資、耗精力、托人情搜羅來的,不是從地裡随手拔了把青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