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勵苦笑了一下,說:“我向你承諾過,不管以後怎麼樣,我都會做你最後的守護者。”
君宛若眼前突然浮現了一個小女孩的面容,那個女孩在視頻裡,還帶着奶音的聲氣一字一句的說:“不管以後怎麼樣,隻要你需要,就來找我,我要做你的守護者,守護你到最後一刻。”
這件事還恍如昨日一般,君宛若再看看曆勵,眼前卻不是那個信誓旦旦的小女孩,而是一個成熟穩重的大女人,她撿起曹重慶掉落在地上的槍,說:“走吧,你去複仇,我來幫你。”
甲闆下有些陰暗,黑沉沉的空間裡,看不到藍沁的蹤迹,君宛若和曆勵小心翼翼走在廊道裡,遠處卻傳來了細微的腳步聲。
君宛若急忙側耳聽去,那腳步聲一步一拖,顯然是跛着腿走路的,肯定是藍沁!
她想也不想的順着聲音找了去了,卻在黑暗中看到被血染紅的婚紗,藍沁手裡舉着一個東西,慢慢向她們走來,一邊走一邊說:“既然都已經這樣了,我還能做什麼呢?我什麼都做不了,我唯一後悔的事情,大概就是這輩子遇到了你,從此陷入了萬劫不複,我想盡一切辦法追求,給你錢,給你各種禮物,千方百計讨好你,可你都不為所動,我不知道為什麼你會對我這麼冷漠,我隻是愛你而已。”
“你那隻是變态的占有欲,控制欲,還有報複欲。”君宛若冷冷的說。
曆勵看到藍沁舉着的手時,臉色已經變了,因為藍沁手裡是一枚炸彈,引信是一個按鈕,而且已經被按了下去,隻要她一松手指,她們三個都完蛋了。但是君宛若似絲毫不在意,隻是對曆勵說:“你走吧。”
曆勵搖頭,藍沁眼神裡卻帶着疑惑,說:“報複欲?”
她看着君宛若,似乎完全不懂君宛若在說什麼,君宛若說:“是啊,你隻是想報複你父親,你父親趕走你母親,虐待你,讓你的童年都生活在黑暗中,你突然對我産生濃厚的興趣,不過是因為發現,他對我動了真感情,這個發現大概瞬間引爆了你的興奮點,所以你搶走了他的一切,包括我。”
藍沁卻在這時聲嘶力竭的說:“不,不,我是真愛你的,你不能否定這一點,要不然你怎麼可能有機會活到現在,還發起報複?”
君宛若冷漠的眼神看着她,說:“你如果真愛我,就因該放我生路,而不是把我逼到自殺,你的一切滿足的隻有你的欲望,我,隻是你用來滿足欲望的工具。”
“呵呵....”藍沁突然低沉的笑了起來,笑的淚流滿面:“我錯了?我錯了?”她似乎是在問自己,又是在問别人。曆勵看着她,緊張起來,抓起君宛若就要離開,藍沁卻在這時突然一把拉開引信,說:“我錯了,我錯了,那又怎麼樣?那就讓一切都結束好了!”
曆勵驚呼一聲,轉身撲向了君宛若,她們其實沒有逃走的機會,藍沁一松手指,炸彈立刻爆炸,轟然巨響中,漫天火光沖破了甲闆,一抹天光從破洞中透出來。
天空還是蔚藍的,但是君宛若看到的隻有鮮血,大量的鮮血流在她的臉上,君宛若睜開眼,仔細看了看,看到曆勵正在流血。
曆勵伏在她身上,幫她擋住了炸彈緻命的爆炸波,可是她的一條腿已經不見了,她的後背,後腦勺也全是血。
君宛若猛然抱緊了她,撕心裂肺的呼喊着她的名字:“曆勵!”
被鮮血模糊了的面孔,輕輕抽出一個笑容,說:“還好你沒事,要不然,我該後悔為什麼要喚醒你了。”
“不....不.....”君宛若抱緊了曆勵,痛哭失聲:“謝謝你,謝謝你,謝謝你幫我找回我這輩子最珍貴的東西。”曆勵聞言,又笑了笑,說:“答應我,好好活着。”
君宛若搖着頭,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曆勵的一隻手攥緊了她的手,說:“答應我,答應我,不要讓我後悔。”
看着曆勵幾乎有些猙獰的臉色,君宛若最後的淚水都無法流下來了,她抱緊了曆勵說:“好好好,我答應你,我會好好活着。”
聽到這句話,曆勵終于笑了一下,然後徹底閉上了眼睛。
船上的無辜者們還都趴在,有人報警了,但正如君宛若所說的,海警找到這裡至少得一個多小時,實際上海警出現時,距離事發,已經兩個小時了。
海警船靠向遊輪,看到的卻是一個穿着滿是血迹的婚紗的女人抱着另一個血淋淋的人,站在船舷邊,遙望着天際。
海面上一縷輕風吹過,吹起層層波紋,一直在微微起伏的遊輪無根一般飄蕩着,人們看着穿着血色婚紗的女人,她低頭看看懷裡的曆勵,淡然的說:“其實在恢複記憶的那一刻,我就已經沒法好好活着了,上天眷顧我,讓我生命裡出現你們兩個,上天又很殘忍,在我擁有了以後,又把你們奪走,你說,我究竟怎樣做,才能好好活下去呢?你給我的這個要求,太高了。”
在衆人的驚呼聲中,海警突然看到穿着血色婚紗的女人跳海了。船上的海警在驚訝中急忙指揮救援,但是她們之間的距離還是有些遠,等到海警船靠近遊輪時,已經晚了。
君宛若把曆勵緊緊抱在胸前仰頭看着水面天際,那是清澈的藍,一望無際,她在這一望無際的藍色中慢慢閉上了眼睛,身體一直一直向下沉去,似乎沒有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