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過半,莊耀請來的各類吹拉彈唱的民俗藝人便開始彩排。
李宴景跟着瞧了兩出皮影戲,又聽了一陣咿咿呀的戲曲。前者她當動畫片看,後者她就隻能聽個熱鬧了。而且受之前那兩句詭異童謠的影響,她老忍不住去看那鼓,越看越覺得那鼓面油光水亮,不同凡響,不會……
李宴景想着想着,給自己想出一身白毛汗來,哆嗦了一下。
劉子昂偏過頭瞧了她一眼。李宴景搖搖頭,表示自己沒事。
劉子昂倒是能聽戲,手指時不時跟着曲子在膝蓋上敲着,李宴景覺得看他比看戲有意思。不過他看一會兒,眉頭皺一下,李宴景好奇的小聲問:“怎麼了,這裡唱的不好啊?”她發現鼓點一重,劉子昂就皺眉。
“你把我當戲看,我不開心不是很正常嗎?”
李宴景讪讪,隻能也靜下心來聽戲。就,還是聽不明白。
好在聽了不多時,莊老太爺過來了。
“李小兄弟,來我們這麼個深山老林,也是苦了你了。”
這可是衣食父母,李宴景趕緊起來回話:“哪裡的話,您好福氣呢,這壽宴辦的氣派,兒女出息又孝順。”
老人家愛聽這話,越發覺得李宴景讨喜,他又問李宴景節目看的怎麼樣,有沒有想改的、要調整的地方。
李宴景兩手一攤,她是沒什麼音樂細胞。
莊老太爺哈哈大笑,然後略帶歉意的跟李宴景說出了真正的目的,他想今天就把全家福畫了:“我閨女提前回來了,明日諸事瑣碎我怕抽不出空來。”
“這,這倒是沒問題。不過您如果想要現在畫,這表演的場景我可畫不了了。”
莊老太爺沉默地看着滿園喜慶的布置,點點頭又搖搖頭,最後告訴李宴景:“就今天畫吧,天氣好,園子裡又這麼喜慶。”
李宴景見莊老太爺神情似乎不太對,便問了句:“怎麼了?我看您心情似乎……”
“沒什麼,隻是一轉眼幾十年過去,老夫已經是半隻腳踏進棺材的年紀咯。”莊老太爺感慨,見李宴景想安慰他,他搖搖頭,“我這個年紀,比起繁華熱鬧來,倒是更看重一家團圓,阖家平安。我那小孫孫你也瞧見了,明日人多,我擔心再驚着他。”
“您說的有道理。那在哪兒畫?”
“你挑個景好的地方就行。”
李宴景想了想:“那就花園吧,遮擋少一點,亮堂,花也好看。那老先生您幾位先去花園等着我,我去拿畫具。”
“诶,好。”
李宴景拍了下劉子昂,她那堆東西不重,但是瑣碎,一個人拿過來費勁。
莊家年紀雖大,卻沒弄什麼曲水流觞、亭台樓榭之類的花頭,倒是擺了不少山石和花卉,花園尤甚。夏日草木繁盛,太陽一照頗有幾分灑脫自在之美。
李宴景畫畫不挑,“野蠻生長”的背景正好可以讓莊老太爺一家人表現的更加輕松自在點。
李宴景一邊走路一邊跟劉子昂商量:“莊老太爺這邊是三個人,他閨女回來估計也得三個人,那就是六個人。人多時間少,而且一會可能就沒太陽了,你幫我……”
快到花園時,劉子昂聽見花園内似有争論,他攔了一把李宴景,指了指花園。
李宴景會意的停下腳步。
莊濤不滿意道:“姐,姐夫呢?不是說好你跟姐夫一起回來嘛?”
莊濤姐姐的表情不太好看,她勉強笑着說:“他忙,不過他心裡還是記着爹的,你看這是他讓我給……”
“忙忙忙,忙到老丈人六十大壽都不肯過來嗎?姐,我早說了你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籠絡好姐夫!你一個女人連個男人都哄不住,要你有什麼用?”
莊濤姐姐氣得渾身發抖:“哄人,你要我拿什麼哄?人家武風沒什麼别的念頭就是想要個親生孩子,我能生麼?! ”想到武風成天流連于花叢野巷,還不住的往家裡擡人,甚至允諾了誰先生了孩子就把誰擡為平妻,她禁不住悲從中來,滿面凄然絕望之色,哀嚎道,“報應!這些都是報應!”
“我又沒說你什麼。”莊濤不耐道,“生不出就大氣一點,多幫姐夫找幾個人,到時候孩子抱過來就是了,你……”
莊濤姐姐越聽越絕望,越聽越憤怒,最後終于忍不住高高得揚起了手臂……
“行了,慧蘭,孩子還在這兒,别把人吓哭了。”莊老太爺道,“莊濤你嘴巴給我放幹淨點!自己沒本事淨想着靠别人,你姐姐夠對得起你了!”
“爹……”
莊老太爺淡淡道:“别再讓我聽見你把報應挂在嘴邊!”
莊慧蘭低低應了一聲,莊老夫人心疼地把女兒攬進懷裡,卻不敢多說些安慰之詞。
“行了,成天錦衣玉食的有什麼好哭的?趕緊的收拾下,待會畫師過來要看到你這樣子還以為怎麼了呢。”
莊慧蘭忍着抽噎,抹了抹臉上的淚水,莊老太爺叫來下人替她收拾儀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