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幾天蘭頓好像突然覺醒了什麼一樣,每天堅持在黎蒙抵達劇組半小時後到達現場。
顯然他也并不很閑,日日坐在休息室裡遠程辦公,并不會打擾别人。
但一傳十十傳百,最近劇組裡來探班的大小明星藝人呈指數級增加。
查爾斯每天隻能望黎興歎,每每即将接近,就有蘭頓進來橫插一腳。
而蘭頓也相當有水平,以至于幾天過後,除卻查爾斯和洞察一切的譚菲菲以外,誰也沒有發現他的異常。
“來找黎哥?”劇組助理正在幫着給黎蒙補妝,見查爾斯走來,立刻笑着說。
查爾斯略一颔首,大剌剌地坐在黎蒙跟前的桌子上。
黎蒙閉着眼聽聲兒,笑問:“你們外勤忙完啦?”
查爾斯輕笑出聲,小助理停在黎蒙臉上的手忽地一頓,隻聽查爾斯繼續道:“黎哥這張臉,有什麼好化的?”
黎蒙笑而不語,小助理小聲接話說:“是呢,提提氣色。”
查爾斯知道打過燈後鏡頭有多吃妝,也沒有多言,随手把手上的東西塞進黎蒙掌心。
黎蒙閉着的雙眼睜開,攤開右手,上面躺着一管拆掉包裝的潤唇膏。
查爾斯解釋說:“這幾天化妝,你嘴唇都幹了。”
黎蒙點頭道謝,小助理眼冒桃心:“查爾斯你好細心哦!”
美顔燈給黎蒙本就姣好的皮膚打上柔光濾鏡,這麼近的距離也看不出一絲瑕疵。
頭發被夾子固定在左右兩邊,露出光潔的額頭和修長的眉尾,整張臉如水墨畫般素然,隻鼻尖一抹朱砂痣呼應着粉色的唇。
小助理收拾好桌面便離開,黎蒙繼續窩在椅子裡閉目養神,查爾斯鬼使神差地伸出手。
啪!
蘭頓擡手扯開黎蒙的椅子拉到旁邊,淡淡道:“查爾斯先生,你的助理在找你。”
查爾斯輕啧一聲,不無失望地歎道:“黎哥,你是簽了入職合約,還是簽了賣身契啊。”
黎蒙早在被扯開椅子時就睜開了眼,莫名其妙地皺眉:“蘭頓?你怎麼了?”
蘭頓不吱聲,查爾斯起身,唇邊挂着嘲諷的笑容。
他知道蘭頓有權有勢,但他遵紀守法事業如日中天,蘭頓就算是想對他怎麼樣,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更何況,查爾斯打賭,蘭頓絕對不敢說出,他究竟在想什麼。
果然,蘭頓筆直地站在原地,少頃,才不耐煩地重新示意:“你沒有自己的休息室嗎?”
查爾斯晃晃腦袋,知道想找蘭頓拉投資是泡湯了,他本也不願意被人掌控,他更喜歡掌控别人。
譬如此時,查爾斯将目光重新移回黎蒙身上,俯身耳語道:“學長我先走了,你老闆好吓人哦,不然跳槽來我這裡吧?”
還沒等黎蒙出言拒絕,查爾斯便話音一轉:“唇膏記得用。”
說話時還意猶未盡地在黎蒙唇間一掃,蘭頓忍無可忍,在叫劇組換人和把人拉出去暴打一頓之間很快就要抉擇出一個選項。
那冰冷的審視目光叫人如芒刺背,查爾斯不敢太造次,轉身彬彬有禮地說:“蘭頓先生,我先回去了,再見。”
蘭頓輕哼一聲,沒答。
查爾斯委屈巴巴地看了眼黎蒙,在對方眼中看見不解與責備,笑着施施然離去。
黎蒙解下發夾起身,終于得到機會喝口東西。
蘭頓這才看見黎蒙手中的唇膏,接過來問:“這是什麼?”
黎蒙随口回答:“潤唇膏?查爾斯給的。”
蘭頓警覺地擡頭:???
“不能用!”
黎蒙失笑,拔開蓋子看看:“怎麼?他下毒了?”
蘭頓認真地點頭:“有可能。”
“這幾天好像很少見他了,他人還可以吧,蠻熱心的呢。”黎蒙蓋上蓋子,将唇膏和桌上一衆瓶瓶罐罐放在一起。
蘭頓一嗤:“怎麼不見他對别人那麼熱心呢?”
這話倒也是,查爾斯對外是出名的高冷奶狗。
“你就是整天盯着他,才會覺得異常,反過來想,查爾斯估計也覺得你很奇怪。”
蘭頓登時渾身一僵,看似平靜下的聲音微微帶着一絲不确定的顫抖:
“那你呢?也覺得我很奇怪嗎?”
黎蒙眉眼一彎,雙眸如盛滿水波般,調笑道:“唔,你确實很奇怪,開會怎麼不回公司?”
蘭頓避而不答,不耐煩道:“還有多久能殺青?我下周要去出差。”
黎蒙看眼日期:“今天周五,你下周幾走?”
蘭頓:“周一。”
黎蒙又翻翻日程表:“還有半個月吧。”
蘭頓閉了閉眼,安娜最近忙得腳不沾地,叫别人來盯?那會不會有點奇怪?
不然叫譚菲菲幫忙盯着?可這樣的話,譚菲菲難道不會和黎蒙說些什麼不該說的嗎?
但為什麼要盯着呢?黎蒙明顯對查爾斯不感興趣,可能他都沒往那方面想過。
可萬一……萬一就在他離開這幾天,被人偷家了,那可如何是好?所謂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退一步說,如果黎蒙情窦初開的對象變成查爾斯,那蘭頓才真是想鲨人的心都有了。
黎蒙疑惑地看着蘭頓糾結、隐忍、煩躁不安的态度,小心翼翼地問:“老闆你?沒事兒吧?”
蘭頓下意識地辯解:“當然沒有!”
黎蒙唔地笑笑,聽見外面的腳步聲,想必是譚菲菲該回來了,轉身準備去開門。
下一秒蘭頓倏地出手拉住黎蒙手腕,将人原地轉了一圈,擡手撫上對方鼻尖,指尖精準地蓋住那枚痣。
黎蒙猛地睜大雙眼,順着蘭頓的目光看向對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