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那兒有個說法,就是有幹爹幹娘的孩子都是貴子,幹爹幹娘越多,孩子就會越康健,我阿爹為了讓我平安長大,給我認了很多幹爹幹娘,我都是直接喚他們阿爹阿娘的,”南山斟酌着回答,試圖讓他明白自己不會跟他争寵,“就是一種稱呼而已,沒有别的意思,我阿爹不會不高興。”
靈晔:“哦。”
……哦是什麼意思?不樂意就直說啊,南山有些無語:“你要是不高興,我可以把稱呼改回去。”
“不用。”靈晔拒絕了。
南山點頭:“也是,就算現在改回去,成婚之後也要改回來的。”
沒想到才短短片刻,她又一次刻意地提起婚約。靈晔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放心。”
“嗯?”南山擡頭。
靈晔沒有多說,直接離開了。
……所以要她放心什麼啊?
南山稀裡糊塗地回到屋裡,直到躺下都沒想明白靈晔到底讓她放心什麼……有機會跟仙人阿爹說一下吧,讓他找個大夫給靈晔診診脈,看是不是腦子真的凍壞了。
可惜這個機會遲遲沒來。
自從仙人阿爹去見了昆侖老祖後,就再也沒有來看她,整個滄瀾宮也開始戒備起來,連南山的小院外面都多了幾重侍衛把守。她雖然獨自待在小院裡,但也能察覺到氣氛緊迫,似乎有什麼大事發生。
南山很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可不管是負責送飯的牛角人,還是院外時刻在巡邏的侍衛,被她問起時都是一副諱莫如深的樣子。
估計隻有仙人阿爹來了,她才能知道發生了什麼。南山整天在小院裡等啊等,沒想到沒等來閻嶽,卻等來了走路姿勢有點奇怪的止參。
“你又想幹什麼?”她一臉警惕。
止參扯了一下唇角:“來跟你道歉。”
“道歉?”南山一頓。
止參一臉木然:“對不起,我那天不該推你下水,害你險些喪命。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敢欺負你了,求求你原諒……”
“你是被家裡長輩逼着來的?”南山試探。
止參驚訝:“你怎麼知道?”的确是他爹逼着他過來的,還說他要是不能求得少主未婚妻的原諒,就再打斷他一條腿。
“因為你那個不情不願的死樣子,實在是太明顯了。”聽到他變相承認,南山徹底挺直了腰闆,“道歉道成你這樣,還想讓我原諒?做夢吧你。”
說罷,像隻驕傲的小鵝一樣扭頭就走。
止參趕緊拉住她,讨好:“别呀南山姑娘,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就原諒我吧……你換個角度想,我其實還算幫了你呢!要不是我把你扔水裡,你又怎麼能跟少主共患難一次?少主又怎麼會同意你們的婚事?”
南山冷哼一聲,心想說的都是什麼屁話。
“我這次真是誠心來道歉的,我還給你帶了禮物呢!”止參說着,從懷裡掏出個拇指大小的物件,“你整日待在這裡都快無聊死了吧,這東西可以隐匿你身上的生魂氣息,阻隔祟霧侵襲,有了它,你以後就可以在滄瀾宮自由行走了。”
南山想說誰稀罕你的破東西,結果下一瞬眼睛都直了:“這是純金的?”
“當然。”止參立刻奉上。
南山确實很需要。
她初來乍到時逃跑過一次,差點被奇怪的白霧吞噬,第二天她要出門時才知道,那東西是什麼怨氣凝結而成,冥界到處都是,遇到她這種大活人,會像鬣狗一樣圍上來,她那次能逃脫純屬是運氣好,所以之後就再也沒敢出過院子……被止參抓走那次不算。
更何況還是純金的。
南山掂了掂東西的重量,确定不輕後眉開眼笑,但一對上止參的視線又繃住了:“這東西叫什麼名字?”
“降魔杵,”止參提議,“你可以穿個繩兒,挂脖子上。”
南山神色淡淡:“哦。”
“所以……原諒我了?”止參問。
南山睨了他一眼:“光是這個,還彌補不了我心裡的傷痛。”
止參:“……你還想要什麼?”
“也沒什麼想要的,”南山掃了他一眼,“要是欺負我的人主動去木易湖泡三天就好了。”
止參:“……”
“不願意就算了。”南山作勢要把東西還給他。
止參忙道:“願意!我願意!現在就去行嗎?”
南山這才滿意。
止參松了口氣,當即就要去跳湖,南山又趕緊叫住他:“喂。”
“還想幹什麼?”止參警惕回頭。
南山指指外面巡邏的侍衛:“最近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每天這麼多人?”
“哦,昆侖的萬生鼎丢了,昆侖老祖說鼎的氣息前兩日曾在滄瀾宮出現過,現如今冥主正幫着找呢,”止參沒像其他人一樣賣關子,把自己知道的全都說了,“現在不止滄瀾宮,整個冥界都戒備森嚴,少主整日忙得團團轉,連藥浴都沒時間泡了。”
……他壯得像牛犢子一樣,也用不着泡藥浴吧。南山扯了一下唇角,更關心另一件事:“現在查得這麼嚴,我還能出去溜達嗎?”
“你又不出宮,為什麼不能?”止參反問。
南山一想也是,于是晚上剛吃過飯就直接出門了。
來了這麼久,還是第一次光明正大地走出小院,一隻腳邁出去的時候,南山心裡很是緊張,在門口站了半天,确定沒有亂七八糟的東西圍上來,腳步才終于輕快起來。
已經是深夜,燈籠花綻放,花瓣上星星點點的光芒像是螢火蟲的屁股,照出大片大片的光亮。
滄瀾宮由一個個庭園組成,這一個庭院正在飛雪,下一個庭院便是夏日炎炎,唯一的相同之處便是低垂的夜空。走在其中時,上一瞬看的是巍峨的遠山和雲海,下一瞬走進了大片的草原和沙漠。
沒來冥界前,南山去過最遠的地方是縣城,那裡有兩層的酒樓和一排排整齊的屋舍,是她見過最氣派最漂亮的地方,可和眼前的景色相比,她從前所見過的縣城,渺小得就像地上的一顆塵土。
“太漂亮了……”
南山快樂地穿梭在美景中,特意用紅繩挂在脖頸上的降魔杵,随着她的蹦跳一下一下地晃着,純金打造的小東西奢華美麗,她每次低頭看到,都能感受到美景和金子帶來的雙倍快樂。
這一刻,大概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打敗她的好心情了……南山剛生出這樣的念頭,下一瞬就在經過拐角後,迎面遇上了騎着魔馬的靈晔。
魔馬高大威猛,一雙翅膀撐開時足有四米寬,靈晔一襲銀色盔甲坐在上頭,月光下猶如神祇降臨。
南山一直知道靈晔是高大的俊朗的,可今天看到他的模樣,還是愣在了原地。
靈晔也看到了她,四目相對後他眉頭輕蹙,當着身後所有侍衛的面翻身下馬,徑直朝她走來。
南山看着一步步靠近的他,雖然對他沒什麼情分,但心跳還是不受控地加快。不得不說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看到他這般威風英俊的模樣,南山的神情都明朗了,正要主動打聲招呼,就看到他三五步走到她面前,直接把她純金的降魔杵摘了下去。
“這個不好,”他三兩下把降魔杵從繩子上解下來,從懷裡掏出塊指甲蓋大小的灰石頭穿上,重新挂到她脖子上,“你戴這個。”
說罷,把純金的降魔杵揣回了懷裡,走了。
南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