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南山很想親眼見證婚約取消的瞬間,但由于凍傷初愈體力不支,最終隻能乖乖躺好睡覺,閻嶽獨自一人去了院中。
房門開了又關,卻隻有閻嶽一人出現,靈晔下意識看了一眼他的身後,确定無人跟随後眉頭輕蹙。
“不是說已經醒了?”他問。
閻嶽撫掉肩上落花,淡定地到石桌前坐下:“醒了,但精力不濟,又歇下了。”
“凡人真是脆弱。”靈晔輕抿薄唇。同樣是九死一生,他出了結界後就醒了,還能扛下父王一套家法,南山卻昏睡兩天,至今都不能維持長時間的清醒。
聽到他還好意思說凡人脆弱,閻嶽要不是顧及冥界之主的氣勢,真想翻個白眼給他看:“她如今這般,怪誰啊?”
靈晔沉默一瞬,朝他伸手。
“做什麼?”閻嶽心氣不順。
靈晔面無表情:“請父王責罰。”
閻嶽噎了一下,瞄到他衣袖下泛着血絲的傷痕,清了清嗓子轉移話題:“你有事要跟我說?”
“是。”見他沒有責罰自己的意思,靈晔垂下手。
閻嶽:“正好,我也有事要跟你說。”
“什麼事?”靈晔問。
閻嶽:“你先說你的事。”
“你先說,我的事不急。”靈晔看一眼閻嶽身後緊閉的房門,拒絕了。
确定婚期是一件麻煩的事,要占蔔于天,再問靈于地,一時半會兒沒辦法得出結果。
閻嶽第一次看到自家兒子這般謙讓,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後,到底還是笑了:“我這可是一個好消息。”
“我的……也是好消息。”父王一心想讓他和南山成婚,如今他終于答應,應該也算好消息。
閻嶽一聽他這麼說,奇怪的勝負欲突然出現:“我的好消息,絕對比你的好消息更好。”
要是平時,靈晔才懶得和他拌這種幼稚的嘴,可今日卻是沉默片刻後說了兩個字:“未必。”
閻嶽:“……”
“到底什麼消息?”見話題越扯越遠,靈晔隻好提醒一句。
閻嶽回神,笑着賣了個關子:“我認了個義女,你有妹妹了。”
靈晔一頓,和他對視半天後,表情漸漸僵硬:“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閻嶽沒聽懂,“我說,你馬上就要有……”
話沒說完,靈晔已經徑直朝南山的卧房去了。
“你做什麼?”閻嶽趕緊攔住他。
靈晔推開他的胳膊:“我有事問她。”
“她已經歇下,有什麼事你跟我說。”自從他和止參一起把南山丢水裡後,閻嶽就不太願意讓他再靠近南山。
靈晔仿佛沒看出閻嶽的拒絕,隻是闆着臉往屋裡走,閻嶽當即就要用靈力困住他,靈晔卻突然扭頭:“我不會傷害她。”
言語認真,一看就不是撒謊。
閻嶽愣了愣神,靈晔當即趁他不備進了屋,順便将房門從裡面鎖上。
自從靈晔那次闖進屋内威脅南山後,閻嶽便給了南山一個鎖門的法器,隻要房門從裡面鎖上,即便是他也無法破開。當初給的時候是為了防止混蛋兒子再來,沒想到如今卻把老子攔在外面了,閻嶽氣得上蹿下跳,最後隻能無奈警告靈晔不要亂來。
靈晔本來就沒打算亂來,但他進屋的時候,是想直接把南山叫醒的,可一看到她沉靜的睡顔,不知為何突然想起在結界裡她強打精神的模樣,沉默片刻後到底沒有喚醒她。
南山這一覺睡得并不踏實,昏沉之間隐約感覺床邊站了個人,她眉頭蹙了又蹙,終于勉強睜開了眼睛。
四目相對,南山重新閉上眼睛,含糊地說了一句:“又夢見他了……”真夠晦氣的。
後半句沒說出口就已經再次睡着,隻留下略顯怔愣的靈晔還清醒着。
許久,他回過神來,蹙眉盯着南山的臉打量——
她剛才說‘又夢見他了’,說明夢到他不止一次。
得多喜歡一個人,才能夢到他這麼多次?
南山醒來時,床邊不知何時多了一把椅子,靈晔就在椅子上坐着,正專注地觀察她的臉。
南山遲緩地眨了一下眼睛,默默把被子往上拉了拉。
“你醒了。”靈晔不擅長寒暄,三個字也能說得生硬。
确定不是幻覺,南山默默坐了起來:“你什麼時候來的?”
靈晔:“一刻鐘前。”
“啊……”南山打量他的神色,并未看到類似喜悅的情緒,于是試探,“那件事,仙人伯伯跟你說了嗎?”
在沒确定他的态度前,還是不要叫閻嶽仙人阿爹了。
靈晔沉默片刻,問:“你做的決定?”
“算是我和仙人伯伯一起做的決定。”南山相當謹慎。
靈晔這次沉默更久,久到南山都要繃不住時,才緩緩說了一句:“我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