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拉——”滿樓的手被劃開了條口子,血珠滲出來,容不得他多想,地上的荊棘猛竄出一丈多高,緊緊纏住了他的手。滿樓從腰間抽出匕首剛把纏着他手的荊棘斬斷,鋪天蓋地的哭嚎聲霎時響起,屬是雙露出森森白骨的人手破土而出,死死抓住他的腿讓他動彈不得。他心下大駭,,腳下的土地也漸漸松動,流沙一般凹陷下去,他被拉扯地重心不穩,栽倒下去,那本來就算不上亮的天,徹底陷入了黑暗。
冷,真的很冷。滿樓隻有這一種感覺了,身體打顫,一個激靈,醒了過來。這時候他的身上布滿了大小不一、或深獲淺的傷口,有些仍在流血,但好歹是保住了一條命。
定陶山上的黑雲壓了下來,依稀能瞧見一點遠處的日光,可無論其他地方天有多亮,這裡始終籠罩着一層灰霧,隻能大概辨出人影。滿樓用手撐着地,向四周望去。
扶桑立在懸崖邊上,風獵起他的衣袂,滿樓在灰沉沉的霧氣裡看出了扶桑手腕上纏着的春白的錦緞,上面黑氣缭繞,怨氣分明。
“師兄!”滿樓喚他。
扶桑微微一怔,他轉過身來,眉眼含笑,緩緩開口:“醒了?”似乎什麼也沒發生,似乎他仍舊是滿樓的師兄。
滿樓掙紮着站了起來,他扶着樹幹,問道:“師兄,那東西就是度靈嗎?”
“是啊。”扶桑面帶笑顔,輕柔地撫摸着手腕上的度靈,度靈也親昵地回應他。
滿樓踉踉跄跄地走到扶桑面前,他伸手抓住扶桑的手腕,那個度靈卻跑到了扶桑的肩頸處,滿樓自顧自道:“師兄,度靈是極惡之器,稍有不慎便會被他吞噬心智,你怎麼能?”
“滿樓。”扶桑抽回手,眉宇間有些愠色,他說:“你且回吧。”他揮了揮手,荊棘齊刷刷閃到一旁,讓開一條路來,扶桑背對過去對滿樓道:“它們不會攔你了。”
滿樓張了張嘴,他想說什麼,千言萬語卻隻化成了一聲若有若無的歎息,他步履蹒跚地下山去,他走到哪兒,哪裡的荊棘就讓在一旁。他回頭望了望,懸崖邊上,還是那一抹白色的衣袍。
……
滿樓拄着從山上撿的樹枝,一瘸一拐地下山,好巧不巧,他迎面遇上了上山的一些自诩名門正派的那些人。
“不能上去!”滿樓扔了拐杖,展開雙臂攔在衆人面前,“你們去了就是送死!”
“哪兒來的毛頭小子。”帶頭的人不悅道,他一把推開滿樓,“去去去,一邊兒去,别擋道。”滿樓被推了個踉跄,沒穩住摔在了地上。
“真不能去,這是度靈,已經有了靈智的度靈!”滿樓抱住那人的腿不讓他走。
帶頭的那個人踹開滿樓,不耐煩地沖手下招招手,命人把他扔出去。幾個人抓住滿樓,将他甩在了路邊。
他們自成一隊向山上走去,隊伍中洋溢着勢在必得的豪情壯志。
天上稀瀝瀝下起了小雨,已是深秋了,天涼,無風。
後面的事情就是世人皆知的,定陶扶桑大開殺戒,荊棘沖天把那群人團團圍住。
“我給過你們機會的。”扶桑本用荊棘攔路,想把這些人逼退,但他低估了人的貪念,他手中的白色錦緞飛出,把領頭的人包裹住,片刻的功夫那人就停止了掙紮,身體化為了一抔塵土。
剩下的人不但不懼,反而眼中布滿血絲,像是魔怔了一樣不要命地往前沖,沒等扶桑有何動作,度靈身形愉悅地沖了過去,把前面幾人的胸膛貫穿了個大洞,人還沒倒下,荊棘就把人拖進了土裡。
慘叫聲響徹雲霄。
這些人死絕了的時候,度靈才悠悠然地繞回了扶桑的手腕上,扶桑撫摸着度靈,度靈也在扶桑的手上蹭|着。
“吃飽了?”扶桑問。度靈裝模做樣地點頭,隻聽扶桑接着道:“是你蠱惑的這些人吧。”度量像個犯了錯被大人抓住的小孩,渾身舒展開貼在扶桑身上,像是在說憑君打罰。
“下次不準了 。”扶桑寵溺道。度靈乖巧地點頭。
“度靈不是上古神器嗎?怎會如此濫殺?”餘念七問,她從書中典故裡知曉上古神器有三,一為幽晝,一為殇淵,最後一個就是這個度靈。
顧臨楓答:“是,也不是。度靈誕于古戰場,相比于神性,度靈更多的是怨氣。”
“那滿樓——放鶴山人又是如何殺了定陶扶桑呢?滿樓似乎全然不是度靈和扶桑的對手。”
顧臨楓寵溺地看着餘念七,自然是願意知無不言:“自然是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