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前,城主送了禮夫人的女兒趙伊小姐入昭信城,想給東攸侯做妾室,但沒能成功攀上東攸侯,被昭信城的一個大族的族長納了。”
“然後呢?”
“兩年前,城主提了個歌姬生的女兒取名趙妗送去,那趙妗還頗有手段,成了東攸侯的二公子何政的妾室。但趙妗不老實,這兩年幾乎和海岱城斷了聯系。所以這次神女比選,城主肯定會把握機會,再送一個人到東攸侯身邊去,趙家肯定會有女兒入選下一輪比試。你是夫人一手調教出來的,最有可能入選的當然是你。”
“原來如此。”趙瑛垂下眼眸說。
趙羯隻是想送一個女兒到東攸侯身邊,但孟夫人卻還要她進一步入選,一路殺到王都去。
後面的路沒那麼簡單,落選是遲早的事。可是現在來看,依趙羯的的計劃,如果在昭信城的比試中落選,趙羯肯定會想辦法把她留在昭信城,安排給東攸侯當妾室。運氣好一點的話,安排給東攸侯的某個兒子當妾室。
對妾室生的女兒來說,這算是一樁不錯的婚事。但身為現代人的趙瑛并不這樣覺得。
她想過和孟夫人一樣的日子。
如果孟夫人沒有複國這個執念,那她現在的日子真的值得任何一個女人羨慕。不用倚靠丈夫生活,财富握在自己手裡,半個城的作坊都姓孟。身為妾室,但卻比城主還要自由,有獨立的院落,有相交多年的朋友,雖然那些朋友看起不太靠譜,比如笑面虎一樣的巫師,神秘的蒙面劍客。
趙瑛原本以為,有孟夫人這樣的母親,隻要她留在母親身邊,就也能複刻母親的生活,舒适富貴地過一輩子。但現在她的計劃被打亂了。
趙瑛不想給東攸侯之類的貴族做妾室。妾室的生活是怎麼樣的,她看得太多了。那些女人沒有自由,沒有資源,離開了丈夫,她們就沒有活路。
再開口時,趙瑛的語氣不一樣了。“花姨,就要這輛車吧。我們再去挑一些絲綢、陶瓷和玉石,到昭信城送給東攸侯。”
她不要過那樣的日子。她趙瑛的活路,她要自己抓在手裡。
織花莫名覺得眼眶發酸。“小姐總算懂事了,知道自己做打算了。”
趙瑛走到門口吩咐作坊主:“馬車給我留好,這幾天我會讓人套馬過來取。再幫我選一些牢靠的箱子,送到我車上。”
坊主應話道:“小姐放心,肯定給您辦妥咯!”
門外,坊裡的奴仆開始幹活,利索地把大小箱子依次裝上牛車,拿草繩綁起來固定在車上。作坊主厲聲教訓道:“動作輕點!弄壞了小姐的東西,我抽死你!”
選完馬車,趙瑛接着去印染作坊挑了一些絲綢和織布,到陶瓷作坊選了幾套蛋殼陶的酒器,到骨作坊選了一些牙飾品,還選了一把鋒利小巧的骨刀防身。
除了骨刀,其它都是送給貴人的禮物。
這個時代的貴族,最喜歡的就是玉石、布匹、精巧的器皿,還有酒。
最後,趙瑛從釀酒作坊出來,見牛車上的箱子已經裝得滿滿當當,就叫阿密先把牛車牽回家去。“我還要去城北的農莊取些稻米,到時候可以放在馬車上帶回家,你回去以後就不用來找我了。”
“是,小姐。”阿密回道。
他剛說完,忽然從角落裡竄出來一個滿身髒污的男人,一隻髒手抓住了趙瑛的腳,不住地磕頭,嘴裡說着含糊不清的話,仔細分辨,似乎是說:“求求小姐,賞點吃的!求求了!”
趙瑛昨天剛剛才被人伏擊,今天又遇到這樣的場景,吓一大跳,下意識地腳下用力把人踢開,向後躲了好幾步。
“什麼人!竟敢沖撞小姐!”阿密高喝一聲,把人從地上拎起來。他到底是伏奴的兒子,像他的父親一樣,力大無比,随手一丢就把流民丢出半米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