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竹故意闆起了臉：“你要這樣，下次我可就不找你們做生意了。”

“别，别。”太史慈趕緊改口，“我拿，我拿。多謝折竹女官。啊，我還要跑下一單，就先走了。”他一溜煙跑遠。

“啧啧，我們折竹女官可真是好人啊。”郭嘉不知什麼時候出來了，靠在門上望着她笑。

折竹提着胖達記的外賣，往他懷裡一塞：“喏，拿進去給大家分吧。”

“就是不知道心疼心疼我。”郭嘉撇嘴。

*

“……”折竹看了一眼面前坐得筆直的兩人，又看向劉小寶，“你知道現在是什麼時辰嗎？”她幽幽問道。

“知道啊，醜時嘛。”劉小寶回答得理直氣壯。

“那你知道醜時為什麼叫醜時嗎？”折竹捏起了拳頭，“就是因為這個時間段人不睡覺的話會變醜的。”她抓住劉小寶的肩膀搖晃着，“你信不信我把你打成豬頭？”

劉小寶一面被搖晃着，一面還不忘向孫策和太史慈擡手安撫道：“起床氣，起床氣。要理解，要理解。”

當值的侍女送了藥品和紗布進來，劉小寶親自往銅盆裡倒了熱水。

折竹認命地歎了口氣。

她出來得急，頭發都還散着，眼下要做事，便随手從案上供着的花瓶裡折了一枝桐花挽發。

就這麼一轉身的工夫，劉小寶已經無聲支使侍女替太史慈包紮起了傷口，留下另一個直愣愣看了她，眼中滿是期待。

劉小寶甚至還站在折竹身後，隻用嘴型向孫策示意道：“我就隻能幫你到這了，兄弟。”

“……傷哪兒了？”折竹握着幹淨毛巾，站在孫策面前，聲音冷淡得像是從千年寒冰裡鑿出來的。

孫策毫不在意，他熱情得像一座活火山：“頭，還有我這胳膊，這腿，哪哪都疼。”

折竹耷拉着眼皮看了他一會兒，扔下毛巾，跟劉小寶說：“沒救了，叫華佗吧，開顱開胸卸胳膊卸腿，随便他。”

“哎哎哎！”劉小寶拉了她，“别呀，他說的是真的，他兩個今天打得可激烈了，我看見他腦袋被石頭砸了，可響的一聲。你看，現在頭上還有血痂呢。”

太史慈咳嗽一聲，尴尬地轉過臉去。

孫策眼巴巴地看了折竹：“真的很痛诶。”

折竹翻了個白眼，重新拿起了毛巾：“砸哪兒了？”

“這兒。”孫策偏過頭指給她瞧。

折竹俯身，劉小寶勤快地移過燈：“看得清嗎？”她問。

折竹本來就困，再加上燭火搖曳，更是眼花。她搖了搖頭，伸手摁了摁孫策的腦袋，隻聽他下意識倒吸一口氣。

“的确是鼓包了，但顱骨應該沒裂。”她伸手往孫策的額頭上敲了下，“不愧是人體最堅硬的骨頭。”

“這你也知道？”孫策仰頭恭維她。

折竹又給他腦袋摁了下去，拿毛巾小心擦拭幹淨血迹，又外敷了藥物。想了想，又讓他内服了幾顆。

再去檢查他身上其他的傷痕，分明是少年的軀體，傷疤卻不少，果然是拿命掙軍功的人啊。

正為他上藥呢，他卻忽然笑出了聲。

折竹擡眼睨了他：“你笑什麼？這是什麼很好笑的事情嗎？”

“不是不是。”孫策趕緊搖頭，“我是在想，之前我爹還有幾個兄弟跟我炫耀，說你親自幫他們包紮，我還十分羨慕來着。這下可好了，我再也不用羨慕他們了。”

劉小寶等人都憋了笑。

“……”折竹也沒客氣，給紗布打結的時候，分外用了點力氣。

果然就聽他又嘶了一聲。

“好了，可以了吧。”折竹扔了剩下的紗布回盤子裡，起身拍了拍手，看了一眼更漏，“還能睡上一個時辰，我先走了。”

“哎！”又是劉小寶叫住了她，“别光想着自己睡啊，先給客人安排住處啊。”

折竹才要開口，劉小寶便一本正經道：“我怎麼說也是個親王，這種事難道還要我親自動手嗎？你可是我的女官。”

本來睡到半夜被人叫起來幹活就已經很火大了，如今再聽她這般說，折竹氣極反笑：“噢，廣陵親王殿下是吧。行，屬下知道了。”

她臉上堆起假笑，伸出兩根手指頭朝孫策和太史慈勾了勾：“二位貴客，且随我來吧。”

明明面上毫無裝飾，燈下她卻笑得那般妖冶，孫策就知道她肯定是不高興了，猶豫着看向劉小寶：“真的沒事嗎？”他又看了一眼折竹的背影，“我感覺她随時都會提刀來砍你。”

劉小寶嘿嘿一笑：“放心吧，沒事。她那個人啊，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我可太了解她了。”

如果這一刻的劉小寶能夠預知未來一個月，所有廣陵的公務都将由她獨自完成，就連張超陳登都不被允許來相幫，她發誓，她絕對不會這樣嘴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