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那我也要。”

“好好好，多多地放，放得你們晚飯都吃不下。”

*

自從劉小寶和周瑜相認之後，廣陵和江東的往來密切了許多——各種意義上的，包括互相塞人。

陸績那孩子着實膽大，竟敢火燒徐氏——雖說某種程度上也是幫了劉小寶一個忙，可到底還是個令人頭疼的存在。

借着這次江東那邊邀請春遊，劉小寶決定找個機會，把那孩子扔回去。

吳夫人吹了風，身體有些不适，留在别院休息。

折竹也因為廣陵那邊臨時來了事情，不得不留下，借了他們一間書房，優先處理緊急事務。

大部分人都出去春遊了，别院裡靜悄悄的，偶爾聽見風吹過樹梢花枝簌簌輕響，不知名的鳥雀啾啾鳴叫，一派春日祥和的景象。

等一切都處理得差不多了，反正左右無人，折竹随意伸了個懶腰，擡頭就望見院子裡幾株海棠花開得正好。

她想起昔年還要上班的時候，也有一條海棠花路，花開時節總是會讓人駐足流連。

一時興起，她提筆在紙上寫下一句詩：海棠不惜胭脂色，獨立蒙蒙細雨中。

停了筆，她又自嘲，如今自己這腦子真是越來越不好使了，這首詩也隻記得這麼兩句，連是誰寫的都已經忘了。

看來得抽空把自己還記得的詩詞抄錄下來，否則年紀越大，隻怕越要記不住了。

“囡囡，忙完了嗎？”是吳夫人出現在窗前。

折竹忙起身應道：“回夫人，已經無事了。”

“哎喲，瞧你這孩子，都說多少回了，不用這麼見外，喊我姆姆就行了。你要是願意呀，叫娘我就更高興了。”吳夫人笑道。

折竹如何不明白她的意思，卻也隻能笑了笑，從書房裡出來。

吳夫人也不願使她尴尬，于是轉換了個話題：“這些海棠開得好吧？”

折竹扶着她下回廊，點了點頭：“很漂亮。”

“這是當年伯符他爹給我種下的，那時都還是小樹苗呢，轉眼都長成這麼大了。”吳夫人說着笑，“孩子們也都那麼大了。”

“我竟不知這些海棠竟是孫堅将軍所植。”折竹笑道，“看來孫堅将軍雖為武将，卻也不乏柔情。”

吳夫人撫上一株樹幹，笑道：“是啊，當年這裡可不像現在這樣，如今再看，隻有海棠依舊了。”

“海棠依舊啊……”折竹點了點一朵海棠花，胭脂色的花瓣柔嫩無比。

“夫人，”有侍女來報道，“二公子回來了，說是将軍讓送了黃芪來給夫人煮水喝。”

“哦，他回來了。”吳夫人一喜，又看向折竹道，“囡囡與我一道去看看吧。”

“是。”折竹自然應允。

因孫堅從前線回來，晚上自然少不了要宴飲一番。

散席後回到客舍，劉小寶并不想就睡，見外面月色正好，海棠花開得也好，她于是信步院中，正好遇見與自己同樣想法的折竹。

折竹也已經卸去了繁重的王府女官服飾，穿着單薄的春衫，頭發松松散着，隻插了兩支碧玉竹簪，懷裡抱着她那把琵琶，正在調音。

“是好久沒聽你彈曲子了。”劉小寶在她對面坐下，一隻手撐了腦袋，“今晚想彈什麼？”

折竹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今天聽吳夫人說了這些海棠花的來曆，她一句‘海棠依舊’，倒讓我想起了一個故事。故事裡的人跟我一樣，也是個穿越者，隻不過，她的運氣要好一些，她去的地方是個太平盛世。”

折竹撥弄了下琴弦，試着彈了一點：“讓我想想，那首詞是怎麼說來着？昨夜雨疏風驟，濃睡不消殘酒。試問卷簾人，卻道海棠依舊。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嗯，李清照的《如夢令》，真是首好詞。”

劉小寶嗤笑一聲：“這倒記得清楚了。”

折竹也笑了：“畢竟是極少的女詞人嘛，從小就會背的，自然記得清楚。”

劉小寶點頭：“那怪不得，詞作如此細膩。”

“她可不止會這些細膩的呢，她還有一首絕句，叫：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至今思項羽，不肯過江東。你敢想，這也是女人所做？”

劉小寶鼓掌：“可惜呀，我無緣得見。”

“别說你了，我也沒見過她真人，不過的确是個奇女子，回頭細說她的故事給你聽。至于今晚嘛，”折竹望了眼滿庭花樹，“我們先做個浪漫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