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牢房差役休息處,幾個當值的差役老老實實貼着牆站了。
唯一的一張方桌邊,依次坐了孫策、呂蒙、折竹和郭嘉——除了孫策,其他三人俱是本該蹲牢房的。
“你來江東怎麼也不提前跟我說一聲?我好去接你呀。”孫策俊眉修目,神采奕奕,絲毫看不出才摔了個大跟頭的是他。
折竹笑了笑:“此行是為私事,不好驚動,所以……”
“哎呀,原來我是心頭肉的私事啊。”郭嘉說着就坐了過來,觍着臉往她身上靠,“啊……”
卻被折竹一根手指戳了太陽穴給頂了回去。
“當着人呢,你正經點。”她斥責道。
郭嘉卻咻得眼睛一亮:“那背着人……”
“閉嘴吧你。”折竹恨不能給他毒啞。
對面的孫策原本閃亮亮的一雙眼睛,此刻卻差點要哭出來:“心、心頭肉?”
“對呀,心頭肉。”郭嘉笑眯眯,“我可是折竹女官的男寵呢。”
眼看孫策又要栽到桌子底下去,呂蒙眼疾手快拉了他一把,同時還不忘轉過頭,兩眼放光地問折竹:“原來你好這口啊。”
怪不得孫策時常苦惱呢,原來她喜歡的竟是這種弱不禁風的病美人。再看孫策這健壯的體格,幾年都生不了一場病。難,這着實是難了。
看他眼睛滴溜溜地轉,折竹就知道他腦子裡一定是在想那些烏七八糟的事情。
她微笑:“呂蒙将軍怕是誤會了,這是我們殿下的男寵,因不聽話私自出府,我奉命前來領他回去。”
笑話,胡說八道誰不會啊。
“哎呀,果然是新人勝舊人啊。”郭嘉瞥一眼孫策,見他眨着眼睛的模樣呆呆愣愣的,似乎尚未反應過來,他于是又調笑着靠向折竹,“我其實也不介意侍奉二人的~”
還擱這兒演上了呢。
眼看郭嘉又要不動聲色地挨過來,折竹直接掐住他的胳膊,又笑眯眯地問孫策:“孫小将軍這腳是怎麼傷的?”
她竟主動問及自己,孫策眼睛一亮,随即又有些難為情:“我……我是為了救一個快被馬車撞到的小孩,不小心受傷的。”
“嘢?是這麼回事嗎?”呂蒙大大咧咧地迷茫,“不是上次議事,你和陸遜又争執起來,掀桌不成反把自己的腳給砸骨折了?呃!你掐我幹嗎?”呂蒙差點沒跳将起來。
“心頭肉,青了,青了……”這邊郭嘉也是淚眼漣漣。
折竹這才松開手:“那位陸公子,還真是剛正不阿,有膽有識。”
“我呸!”呂蒙跳起來反駁道,“他算哪門子的(鳥語花香)?”
“咳,咳!”孫策拉住妙語連珠的呂蒙,“總之我們還是先出去吧,坐在牢裡說話,總覺得怪怪的。”
孫策其實已有些絕望了,總想在她面前表現好點,但每次都事與願違。這次更甚,在他的地盤,她竟被關進了牢房……換作是誰都不會高興的吧。
果然就見折竹遲疑:“可以嗎?”她問。
“當然可以了,我作保,還有什麼不行的?”他終于能表現一回了。
“那他呢?”折竹看向身邊的郭嘉。
郭嘉回以溫柔一笑:“我便是出不去,但隻要知道你心裡有我,這便已足夠了。”
折竹面無表情地看了他,隻要他敢再多說一句惡心的話,她就掐斷他的脖子。
可落在孫策和呂蒙眼中,卻是好一出相愛卻不能夠相守的催淚大戲——要怪就怪,這兩個人的眼睛啊,那是看狗都深情。
才從牢房裡出來,迎面就碰上了剛下馬車的周瑜。同他一道的,還有小喬和伍丹。
“折竹姐姐!”
伍丹果然是個聰明孩子,這救星搬得恰到好處。
“你怎麼樣?有沒有受傷啊?”小喬緊張地拉着折竹東看西看。
伍丹為折竹披上了鬥篷:“姐姐你冷不冷?”
“我沒事,也不冷,比起西蜀的雪山,這裡可謂是暖冬了。”折竹笑着安撫她們道,又看向站在一旁的周瑜,“有勞周中郎将跑這一趟了。”
周瑜的視線在他們這群人的臉上掃了一回,最後落在郭嘉的身上。
郭嘉撇了撇嘴,小心翼翼地挪到折竹背後,做作得打了個噴嚏。
果然就惹得折竹回頭:“怎麼,你冷嗎?”
郭嘉連連點頭。
卻見她系緊鬥篷上的緞帶:“那就忍着吧。”
郭嘉:“……”這人怎麼不按常理出牌?
周瑜憋了笑:“既然已經出來了,那就回去吧。”他說。
“诶?不是去我家嗎?”孫策疑惑。
折竹看見周瑜輕微地翻了下白眼:“她是喬氏的遠親,自然是要去喬家的。”
“可是,她跟我娘不也是遠親嗎?”孫策嘀嘀咕咕。
小喬如臨大敵,抱了折竹的胳膊就要往馬車上去:“我爹他們知道你要來,都高興極了,正在家等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