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
伴随着三聲假惺惺的鼓掌,鏡面人忽然嗤的怒極反笑。他垂眸搖了搖頭,又擡眼看向塞勒,風涼道,“真是精彩。但你以為,這樣就能打敗我?”
塞勒即刻警惕起來,她已經在空中了,鏡面人還能怎樣?
“未免也太小看我了!”話音随鏡面人的雙手同時一揚,冰面上瞬間豎起兩道高高的冰刺,直直插向塞勒腳下懸浮的雪梯,頓時,凝固的雪塊潰散。
“!”那速度快得塞勒始料未及,腳下一空,便向下墜去。說時遲那時快,塞勒即刻再次顯化一條雪梯作為緩沖,但還是略顯狼狽地翻滾滑落在地。
霎時,幾道冰淩又接二連三在她周圍,再次突兀地升起。每當鏡面人擡起指尖,冰面就會生長出尖銳的冰淩……那些棱角精準地封堵着她下方退路。
“看見了嗎?”鏡面人獰笑出聲,“在這裡,冰的力量是無窮的!它可以困住一切,将你困死、困得寸步難行!”
塞勒心中一沉,不得不繼續向上,一腳踏上下一個顯化出現的懸浮雪梯。
鏡面人見反制有效,繼續加大力度,不斷擡手增加冰刺數量。無數冰淩即刻破冰而出,追着塞勒的一個個懸浮雪梯插刺過去。
在鏡面人的眼裡,塞勒此刻就像在疲于奔命。即便能懸浮于空,也得靠雪梯支撐,隻要毀了那些支撐物,早晚她得無計可施。
塞勒一路奔跑,腳下雪梯一階一階出現,尖銳的冰淩也一道道出現。她跑到哪裡,那些冰淩就跟到哪。
她回過頭,觀察那些冰淩片刻,便加快速度繼續跑起來。
角鬥場很大,但她一刻不停,直到她繞着外圍近乎跑了一圈,接近閉合之時——鏡面人才忽然反應過來,不對勁。
“……你!”他猝然停下了動作。
此時此刻,整個五十米外的外圍場地,已經布滿了尖銳冰淩。
“……感謝示範。”塞勒氣喘籲籲,但還是輕笑一聲,“我這也算是把你剛才教我的,奉還給你。”
内圍中央區域的冰面還在一刻不停地侵蝕-複原反應着,無法反射;
外圍卻已經好似落入冰錐荊棘地……幾乎找不出像樣的完整鏡面了。
當初她被鏡面人吊着跑消耗體力,現在,換她吊着鏡面人親手用自己的能力——逐寸逐片,破壞了角鬥場剩餘反射面。
“不可能……”鏡面人無法置信地看着眼前。他向前一步,原本在冰面上如魚得水的他,此刻在這混亂的局面中,已然失去了冰面的助力。
似乎是無法接受自身優勢的喪失,他發出一陣尖銳的嘶吼,瞋目切齒道,“你以為毀掉角鬥場的冰面,就能打敗我了嗎?!”
“哦?”塞勒挑挑眉,示意繼續。
“試試看在低溫狀态下你能撐到什麼時候!”鏡面人挑釁一笑,雙手觸地,四周頓時響起霜花凝結之聲,中央區域的白霧好似被強力抽離,冰面再次凍結,雖然依舊坑坑窪窪。
整個空間霎時寒氣逼人。
那是顯而易見的氣溫下降,塞勒不由打了個生理性寒顫。
好啊,來這個是吧……
臉上又麻又痛,手背開始出現一道道小口子。看來溫度下降的比她想的還要快,一分鐘左右至少已經降了十幾度。無數念頭閃過,她必須速戰速決。
鏡面人已完全轉為鏡面形态,感受不到寒冷。而塞勒不過是肉體凡胎,他确信撐不了多久。
“寒冷正在凍結你的血管。”鏡面人的聲音像冰錐刺入耳膜,“當體溫降到28℃以下時,你的多巴胺會開始……”
他的話音戛然而止,因為塞勒伸出的手掌之上忽然出現了什麼東西。
那東西拳頭大小,呈現出一種銀灰色的光澤。不過片刻,表面就逐漸生成一層灰白色的膜。
“知道這是什麼嗎?”塞勒聲音凍得發抖,但還是露出一點狡黠。
鏡面人瞬間警惕起來。
隻見塞勒掄圓了胳膊,使大力丢進了冰棱叢生的外圍,頓時,東西摩擦碰撞的聲音“哐嘡哐嘡”響起。緊接着晶瑩冰叢中泛出磷火般的幽光。
“托你的福。”塞勒顫抖着笑了,“在零下38~60℃的極端低溫裡,它就像被囚禁的困獸。一擦即燃。”
“你……”鏡面人一愣,“你剛才幹了什麼……”他的聲音突然出現雜音,冰棱映出的面孔開始閃爍,顯然他自己也發現了,疾聲吼道,“剛剛那是什麼?!”
“雖然、你、聽不懂,”塞勒明顯感覺到自己凍得話都說不清了,“但我、我也得告訴你,好讓你、死個明白。”
她右手一翻,又一塊灰藍色物件出現在手中,“這東西、是一種化學性質、相當活潑的稀土金屬,叫、叫做铈。”
塞勒感覺股股冷風灌進口腔,實在受不了,她得緩緩,保持身體中的熱度,便閉了嘴,又是大力一甩,将那塊铈金屬哐嘡丢進了冰棱叢。
鏡面人目光緊緊追随着那東西,從冰棱的反射面清晰地看見,金屬與冰晶摩擦的瞬間,一縷青白色火苗突然竄起。
但就這麼幾秒,好像除了燃燒,也沒發生什麼反應。甚至那燃燒連一根冰淩都不足以融化。
“呵,”他輕蔑地冷笑一聲,“虛張聲勢?死到臨頭了在這跟我耍花招是吧?”
塞勒卻忽然笑了。
因為她很清楚那不是普通燃燒,而是铈原子在劇烈摩擦中掙脫束縛的電子,躍進更高能級時釋放的光子瀑布。
那些躍遷光譜中包含着572nm的靛藍光波……正好與鏡面人維持實體的全反射諧振頻率重疊。
簡而言之,就是铈低溫燃燒釋放的特定波長光子穿透冰層,會在無數冰鏡之間形成共振幹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