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雖然說了要戒酒,但今天晚上我們喝一點。”李姗敬了大家三杯酒。
一杯敬逝去的昨天,一杯敬相逢的今天,一杯敬未來的明天。
酒足飯飽,李姗加單點了一份雲吞,但酒店沒有雲吞,隻有嬌耳,是常說的餃子。
李姗想念在石竹山吃過的雲吞,是想念犬子,還有回不到的昨天。
今晚聚餐,每個人都在,隻是少了犬子。
王乘風下樓去買單,玉明月帶着他的外套一起下樓,李姗追出電梯,在後面叫住王乘風,“還是不願意告訴我關于他的消息?”
王乘風收好買單時找零的錢,雙手揣進衣兜,僅此盡力而為。
犬子李姗,一個追,一個躲。
王乘風緊住玉明月小手,“如果澤文知道你還記得他,他一定會罵自己是個混蛋。”
“那他知道嗎?”
“……”
“如果真是這樣,我甯願他永遠不要知道我還想着他,起碼他不會罵他自己。不是他混蛋,是我糾纏不清,從一開始他就對我說得很清楚,他不會喜歡我,是我一直不放過他,以為他會喜歡上我,是我自不量力,是我以為愛可以被打動……隻要他認為沒有我的糾纏是快樂的,人生是自由自在的,我放過他。”
李姗微笑,但就是一直不肯放過她自己。
王乘風眉心隐隐牽動,勸說:“澤文是我從小長大以來最好的兄弟,李姗,謝謝你這樣喜歡他,放過他,不如先放過你自己,快快樂樂生活下去。我想,這應該也是澤文想對你說的話。”
“有點難,起碼現在是有點難度,但我會試着去努力,說不定、不久以後我就會遇見另一個喜歡的人。”
李姗輕松說笑,但又掩飾不住眼裡的淚水。
玉明月上前拉走李姗,“……先回去,風風已經買單了。”
後來,月上軒安裝好監控,王乘風公司也安裝好監控,林城公司那邊的幾家門店也全部安裝上監控。
王乘風還在小洋房屋前屋後也安裝上了幾個攝像頭。
翟阿姨看着稀罕得很,後來,苗苗帶人開了百多裡的車,又去翟阿姨家安裝了兩個。
後來,街道上慢慢興起監控熱潮。
王乘風門店不管是天河的,還是林城的,每家門店隔壁的隔壁都陸續安裝上了監控。
後來,到天河下起第一場雪,清晨還寂靜的屋外,王乘風陪玉明月已經堆好了第一個雪人。
兩人都是南方人,玉明月還好,從小見過幾場雪,隻是雪不大,積得不厚,玩不盡興。
但王乘風不一樣,生在南方南,很難感受到這樣銀裝素裹的冬天,兩人玩得像小孩一樣歡野,載着手套嫌礙事,把手套摘掉,十指凍得通紅。
堆好雪人,拿胡蘿蔔做了雪人的鼻子,用圍巾披在雪人身上做成小公主,王乘風哈着熱氣暖住玉明月小手,雪落在頭頂,靜靜欣賞。
翟阿姨七點準時起床來做早餐,本以為兩人還在睡懶覺,打開客廳百葉窗,見兩人早早出門去玩了,急得找來兩人的圍巾、帽子送出來。
數月的相處,早成了家長看管孩子模式,吼着兩人快進屋,翟阿姨先煮了姜湯,才做早餐。
到天河下起第二場雪,夏妍柔考完英語四級。玉明月、姜小雅考完英語六級,李姗還和往常一樣在舞蹈室練習舞蹈,沒有老師指導,也能标準化動作。
謝小傳從教室出來,雪中打着傘去考場外接玉明月。
雪是美,人更美。
玉明月、姜小雅從考場出來,謝小傳把手裡和雪一樣白的傘遞給她,“不要凍着了。”
玉明月忍不住笑起來,“雪要再下大一點的話,誰還能分清楚這是一把傘。”
謝小傳在傘下套了塊精緻的紅色挂件,拿給玉明月看,“有這個,能分辨。”
雪中一點紅,染了紅之光的心形寶石,不用問都知道是謝小傳想要送給她的禮物。
“這樣美的雪,撐傘好浪費。”玉明月把雪傘推還給謝小傳,回頭拉上姜小雅,冒着大雪跑進操場,對謝小傳說,“一定把那顆心收好,不要弄丢了。”
雪紛紛落落,在眼中不停飄飛。
謝小傳看着片片雪花中玉明月回頭瞬間,美得那樣純淨,但又像雪握不住。
生在北方,下雪本來也不打傘,隻是想送她禮物,謝小傳收好傘,冒着大雪追上來。
宿舍樓外,二毛從林城十六度的春城來到天河零下十度的寒冷之地,“什麼鬼天氣,冷死老子了。”
二毛抱着厚厚的棉衣,也還是冷得瑟瑟發抖。
王乘風在宿舍樓下等玉明月考完試回來。
人是回來了,身後一起出現的還有謝小傳。
王乘風身後,二毛見有男生跟着玉明月回來,立馬從車裡下來,“好啊,嫂子。”
玉明月拍了拍身上的雪,看眼二毛,“變這麼乖了,見面知道喊人了。”
“想出口氣,表示我還活着,真不知道林城那麼好的天氣怎麼跑這麼冷的地方來,還把老大也拐來。”
二毛手裡拿着煙,想抽一支驅驅寒,但這是學校,不用王乘風給眼神提醒,二毛也知道不能在這裡抽,暗暗把煙放回衣兜。
“你不也來了嗎,誰拐的?”玉明月一句話頂回去。
“他是誰,跟在你屁股後面?”二毛立馬問出另一句。
玉明月看了看身後,謝小傳雖然跟在她後面,但也不是跟在她屁股後面,白眼二毛。
二毛哂笑,王乘風私下有叮囑,不能在她面前沒大沒小,二毛隻能笑笑。
玉明月問:“你來天河是臨時的,還是……?”
“看吧,她不太歡迎我。”二毛馬上向王乘風告狀。
王乘風看眼二毛,二毛一下老實多了,認真回答,“處理點事情就走。”
“什麼事?”
二毛隻笑不說。
玉明月不屑撇眼,“不說就不說,我也不想知道。”
二毛突然來天河,不是工作就是感情的事,他不說,玉明月也不想知道。
至于那個叫于曼的女孩,她和她也沒有什麼感情,要真是因為感情才來,玉明月倒希望來的是犬子,這樣李姗就不會有那麼多難過的心情。
玉明月走到王乘風身邊,二毛主動讓開。
李姗一路從文藝綜合大樓跑來,見到二毛,見到王乘風,見到坐在車裡的長平……見到犬子身邊曾出現過的每一個人,偏偏沒有見到犬子,李姗用力拉開另一邊車門,車上空空的,李姗失落地退開。
“你不是在排練嗎,怎麼突然來了?”玉明月拿圍巾暖住李姗的手,李姗羽絨服下面隻有一件單薄的舞蹈服,手很冰。
李姗紅了眼眶,“我以為大家都來了……”
以為鄭澤文也來了。
長平受不住天河零下氣溫,待在車裡緊緊包裹着羽絨服享受暖氣,李姗把車門拉開,長平又關上。
雪花落在睫毛上,融成水滴進眼裡,又流出來,李姗踏着積雪離開。
“李姗,晚上一起吃飯。”王乘風喊住李姗,“二毛今天到,想吃火鍋,晚上大家一起。”
“下雪吃火鍋,是人間絕配。”李姗回頭笑笑,見謝小傳孤零零站在一邊,李姗說:“正好跟我們一起。”
謝小傳握住手中的傘,那顆紅寶石格外耀眼,“今晚我就不去了,晚上還排練元旦節目。”
姜小雅關問:“元旦你們準備了什麼節目?”
“有小品,舞蹈,獨唱,也有合唱。”
“李姗是舞蹈?”玉明月問。
謝小傳搖頭,“李姗學姐沒有參加。”
玉明月挽住李姗手臂,嗔怪,“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現在可是舞蹈界數一數二的星秀人物,像元旦這樣的晚會是學校比較重要的活動,你怎麼也得給我們大家表演一個,不能說你拿了大獎就不上這樣的小舞台表演了吧。”
李姗有苦難言,“不是我不報名,馬上期末考試了,我得把文化課補一下,我可不想挂課。”
“雖然你考不了第一,但60分完全沒問題。”姜小雅幫腔。
兩人一唱一和,李姗一聲歎,“果然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一本筆記外加一頓火鍋還非把我撺掇上舞台。”
“你這算是答應了。”玉明月建議謝小傳,“你們可以來一個合演,你唱,她跳。”
姜小雅鼓掌贊同,這樣搭配一定完美。
謝小傳謙遜說:“之前王學長寫過一首詞,我把它譜成了曲,元旦晚會上我唱給你們聽。”
聽到王乘風寫歌,大家驚訝,尤其是二毛,怎麼也沒有想到他的風哥還能寫歌,牛逼哄哄。
“真的假的?”二毛用肩膀拐下王乘風,連他都不敢相信。
王乘風看眼謝小傳,這事他本來就不想說出來,男人間的較量隻局限彼此之間,如果人人都知道了,就突現顯擺。
他不需要顯擺什麼。
“今年的元旦晚會應該很精彩,到時我要早點去占位置。”姜小雅滿心懷着憧憬,緩解眼前氛圍。
玉明月舉手,“還有我。”
大家在車外聊得沒完沒了,長平一個人等在車上,車裡雖然有暖氣,但久了也冷,拿圍巾包裹住腦袋,探出來問王乘風:“風哥,能走了嗎?”
但夏妍柔還在樓上,姜小雅幫玉明月拿過書包,放去宿舍,“你們先去,我上樓叫夏妍柔,這樣美的雪,走路會更浪漫,我們走路過來。”
“我一起。”李姗跟着姜小雅一起先回宿舍,也好上樓去加件衣服。
玉明月看了看,車裡全剩下男生,猶豫一秒,跳下車,“那你們先去,我們女生走路來。”
“不行。”王乘風下車牽住她,“她們三個走,我和你走。”
真成了黏人精,二毛倒抽口氣,盡管和謝小傳不熟,但還是要先把謝小傳弄走。
謝小傳被請上車,喊住二毛,“等下,我把傘給他們。”
“這天氣不适合用傘。”二毛停下車又啟動,帶着謝小傳、長平先去火鍋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