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所有人都以為溫淺言再無緣娶公主時,想不到酒過三巡,皇後娘娘再次提起招溫淺言做驸馬。
“陛下,這溫家小子好生俊俏,生得也白淨,看着招人喜歡,何不将他招來,給咱們钰兒做配?”
皇帝明顯有點不勝酒力,不知是真心贊同皇後,還是順水推舟,他笑眯眯看溫淺言:“溫愛卿,你意下如何啊?”
陸雲澈原本松了的那口氣立刻提到嗓子眼,他心頭突突,即刻往溫淺言那邊看去,隻希望他莫要貪圖一時榮華富貴。
所幸溫淺言該是沒有當乘龍快婿之想法,她再次起身拱手,拒絕說辭換了一套。
“陛下,娘娘,微臣年紀尚輕,并無成家之打算,還盼莫要耽誤公主,臣自請罰酒一杯,恭祝公主殿下來日能尋得良人。”
語畢,溫淺言不給衆人反應時間,她眼疾手快擡起青瓷盞,一飲而盡,再拜:“多謝陛下和娘娘成全。”
陸雲澈心口郁結之氣忽地散了,他緊繃肩膀松弛下來,這才發現掌心裡頭紋路上都是汗。
宴席的主要目的達到,也就沒有再繼續辦下去的理由,皇帝以身體不适為由,隻留下陸雲澈,讓其他人都散了。
溫淺言聽秦榮經過自己時小聲炫耀皇後擢他為吏目,她居然不想回嘴,隻是心中格外平靜。
畢竟在這場宴席中,溫淺言也獲賞一間小院及銀錢若幹,明面上,她還是得謝過帝後。
正當溫淺言快要出宮時,卻聽到宮牆不遠處傳來陸明澈叫自己的聲音。
“你腰上不是傷了麼?這裡有藥,我給你擦。”
雖然溫淺言女扮男裝有些年頭了,但終究沒讓男子見過裡衣以内的身子,她連忙擺手拒絕:“不用勞煩了,我自己上藥就行。謝過,再會。”
陸雲澈還想再争取“說不定裡頭有一個淤青,我還能給你揉揉”,就見溫淺言低頭從他手裡拿過藥膏。
溫淺言走得快,邁的步子又大,沒幾下,就遠離了陸雲澈的視線。
夜風陣陣,獨留陸雲澈在昏暗的宮燈裡怅惘。
這溫家小子到底是多保守,自己身為醫者,又跟他同為男人,他居然連讓自己給他上藥都不肯,實在是迂腐至極。
陸雲澈一甩袖子,又往皇帝寝宮的方向去。
溫家小子不識貨。總有人需要他。
說來也怪。
自太子黨餘孽一案被偵破後,大啟好幾個州都爆發大旱,顆粒無收,而這幾個州恰好是一貫魚米之鄉,糧食主産地,現今不僅交不上糧食,就連當地人都吃不上糧了。
皇帝體恤,命各地官員派糧去支援,并且格外開恩,那幾個遭了旱情的州,無需上交糧食。
但不知為何,京城附近的流民越來越多。
從城樓上望,還有不少人衣衫褴褛往這邊趕,他們提着為數不多的行囊,其中有老人、小孩,甚至還有懷孕還背着嬰兒的婦女。
即使是看起來本該年輕力壯的青年,也步履蹒跚,更不要說那些老弱病殘。
“秦大人,”一個小守衛匆匆跑過來向秦榮報告,“外頭的人越來越多了,您看,要不要開一下城門?有的都在外面待好幾天了。”
秦榮剛用完晚飯,此刻心情不好不壞,隻覺得日頭還是曬,他随意摳下牙縫間的魚肉,往城門外一彈。
“京城哪怎麼下這麼多人,從哪來的回哪兒去!”
或許是兩人談話聲音太大,城門外的流民往城樓上看來,他們瞧到秦榮,便雙腿下跪,手拼命拱着向秦榮求情。
“大人,官爺,天下大旱,城外哪兒有出路啊,還望您行行好,開開門吧!”
一個流民流淚,十幾個流民便集聚上來吵吵嚷嚷,喊着“大人行行好”、“大人,我等幾天幾夜沒吃上飯了”等。
流民們大多衣衫褴褛,他們嗓音嘶啞,面有菜色,皮膚幹涸下去,隻一雙眼睛還泛着光,仿佛在等待着最後一線希望。
而對于這群凄慘的流民,秦榮不為所動:“想得美,上頭的命令就是‘沒有路引,不許進’,沒飯吃,那你們自己去找石頭,找泥土,找樹皮,别在這裡吵嚷。”
一時間哭聲鬧聲嚷聲此起彼伏,秦榮不耐,扭過頭去,恰好看到往這邊走來,正在城内巡查的溫淺言。
秦榮眼珠子咕噜一轉,嘲諷語調開腔:“你們要真是那麼難,何不如去找那位老爺,人家可是大名鼎鼎的總捕頭,說不定,就放你們進去了呢。”
正在案例巡查的溫淺言并不知情,隻突然間聽到有聲音在”老爺”、“老爺”叫。
她原本想略過,卻發現好像是朝自己這邊嚷的。
溫淺言疑惑轉頭,這一看可不得了,無數流民如同見到肉的狼群一樣,眼睛都快綠了,他們拼命用手扒着城門,伸頭朝溫淺言喊。
“老爺行行好吧,放我們進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