粼粼波光輕輕随着風的塑造上下挪移,浮出了遊人今夜的夢。
“問我為什麼?”陸雲澈雙手背在身後,他低下頭,略微側了一下臉,桃花眼輕眨,漾出一分笑意,“還不是因為你的個性。”
溫淺言皺了皺眉頭。
她能有什麼個性?
她不就是一普通人,想着就這麼苟活下去,将父親的事情查清楚,再為父親報仇血恨麼?
“就是這樣單純的個性啊,跟你父親做太傅時一模一樣,”陸雲澈笑眯眯伸手掐住溫淺言臉頰,他手指并未太用力,捏了兩下便松手,“哪有你這樣軟包子的,剛見面被人騙了,又被迷暈,你居然都不計較,你可真大度。”
溫淺言:……
原來還知道她要計較啊。
她還沒來得及出言說什麼,就見陸雲澈又拍拍她肩膀,沉聲道。
“這樣倒并非都是壞事,畢竟你如今人微言輕,卑微順從或許也是一條路,這我理解你,就像你我現在暫時不能對秦榮如何一般,不過回京後,我自然有法讓禦史台懲治他。”
溫淺言并無意外,她擡手拍掉陸雲澈指尖,淡淡道:“我也有法,不必事事指望你,說話便說話,好好的動手動腳作甚。”
“當然是因為你的臉看起來很好掐啊,怎麼,害羞了?”陸雲澈偏了一下頭,他漂亮桃花眼中帶上些許探究,面上笑意越來越濃厚,“這有什麼好害羞的,你我都是男子,我碰你一下怎麼了?大不了你碰回我呗,都是兄弟嘛。”
溫淺言不便與他多言,便适時開口打斷。
“好,我知道你計劃了,那你記得将東西運過來,到時候我好交差,你也不會被發現。”
語畢,溫淺言便将手裡吃完的竹簽放回烤架上,她站起,悠悠轉身,毫不留情就要走。
“诶,”陸雲澈見她就要這麼走,他連忙伸手挽留,卻隻碰到溫淺言衣角,他臉上閃過一絲迷茫,卻還是下意識挽留,“怎麼就這麼走了?難道被我說中了?”
溫淺言用力一振袖口,她輕快向前走幾步,便急速隐匿于竹林之中。
瞧溫淺言快速離去的背影,陸雲澈眉頭皺了皺,第一次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像是有羽毛輕輕掃他的心髒一般。
他抿抿唇,肯定不是他的問題,一定是這個姓溫的小子太過敏感了。
一直走到竹林背後陰暗處,溫淺言才慢慢停下腳步。
自從父親離世之後,她便女扮男裝讨生活,原本已經習慣以男兒身與各種人接觸,但不知為何,方才陸雲澈碰的那一下讓她感覺跟别的男生很不一樣。
溫淺言深深吸進一口氣,憋了一下,才慢慢吐出來,她擡手觸碰方才被陸雲澈碰過的部分,心裡突然泛起一種異樣。
不知何處傳來一陣風,溫淺言打了個寒戰,她抖抖身子,将身上略微酥麻感抖落,又邁步朝自己行囊走去,将方才的異樣情愫遺落在風中。
肯定是因為陸雲澈臉長得還不錯,氣質還算好,所以自己被他美色所惑,一時間才會覺得他與衆不同。
跟他相處久了,一定不會再這樣。
鳥獸蟲鳴聲慢慢暗淡下去,溫淺言趴在自己行囊附近,安安穩穩睡了一個好覺,一夜無夢。
晨起的第一縷日光照亮天際,溫淺言聽有聲音輕輕叫着自己,她略皺了一下眉,緩緩睜開眼。
映入眼簾的便是陸雲澈放大的一張臉。
瞧上去角度有些怪,但不至于吓人,可能這便是五官優越的好處罷。
陸雲澈見溫淺言睜開眼睛,他急忙豎起食指,貼到嘴邊做了個“噓”的手勢,又擡手示意溫淺言起身。
他指了指遠處竹林,桃花眼眨兩眨,給溫淺言使眼色,仿佛在告訴她,昨日之計劃成了。
溫淺言左手豎起大拇指,眨眨眼無聲詢問:“成了?”
陸雲澈同樣豎起左手拇指,往下按了按,又閉上眼睛,點了兩下頭,神情放松自然,表示“沒問題”。
溫淺言心下稍安,她環顧四周,錢公公那邊沒有動靜,衆捕快七仰八倒睡成一片,隻有一個守夜的小侍衛背對他們,瞧不到他們這裡動靜。
“走。”溫淺言略擡下巴,她做了個口型,用眼神示意陸雲澈帶路。
這是一條較為荒僻的小路,野草叢生,但那些草仿佛都被人扒拉過好幾回一般。
陸雲澈伸手将它們按下去,居然沒有發出半分聲響。
溫淺言走在陸雲澈後頭,她發現不少植物都覆了一層露水,它們散發出格外清新的氣息,聞之令人心情舒暢,她不由深呼吸起來,嘴角慢慢勾起一抹笑意,步子也邁大了些。
而不知是不是溫淺言錯覺。
越走到裡邊兒,這股清新的氣息就愈加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詭異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