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雲澈皺皺眉頭,他将兩塊明月玉佩收回懷裡,“我現下便要走了,淺言兄,你多保重。”
“慢着。”
溫淺言向前幾步,準确攔在雲澈準備撤退路線之上:“雲澈公子,既然你我已經将先前誤會說開,且你對我并無惡意,何不将明月玉佩交還于某?”
遠處的腳步聲越來越清晰,聽上去有不少人正在往這邊趕,溫淺言心下一動,莫非被狼趕走那些捕快回來了麼?
雲澈出手,還能讓他們有活路?
不過并非沒有可能,雲澈貌似當下要撤,那麼,他應該會把散落在場那些迷煙痕迹收拾幹淨罷。
要不然錢公公來了,秦捕頭若真福大命大,從狼群中活了下來,他跟錢公公一告狀,雲澈可不就暴露了麼?
溫淺言不知雲澈心中想法,隻突然聽一聲“接着”,她擡眼往聲源處瞧,發現雲澈不知何時從懷裡摸出那原屬于自己的羊脂玉明月玉佩。
雲澈也是個爽快人。
在知曉溫淺言身上那明月玉佩來曆之後,他便果斷将明月玉佩交還溫淺言。
溫淺言握緊玉佩,塞到懷裡,她一面往好地方藏,一面小心摩挲上頭紋路。
幸好它表面并沒有磨損,約摸是被雲澈帶走這段時間它得到了妥善保存。
又是一陣大風襲來,溫淺言聽到腳步聲離他們這裡越來越近。
而雲澈則打開他随身攜帶的藥囊,在某個小格精确抓了一把之後,他往空中撒了藥粉狀的東西。
那藥粉與溫淺言用來辨别不同捕快那細白粉末差不太多,也呈白色,它在狂風席卷下很快便消失不見,甚至地上也沒落多少,也真是奇怪,這些東西落到地上之後居然也很快融入土中,使人無法覺察。
溫淺言正在猜這個是否是用來中和狼群發狂藥物之物,就聽耳邊傳來雲澈一聲“再會”。
她擡眼往雲澈那邊瞧,隻見雲澈輕快點足尖,便騰空而起。
他身姿優雅,輕功卓絕,身形幾度落在竹枝之上,不消片刻,雲澈便已經隐匿于山林。
此時天邊慢慢褪去黑色,開始變得蒙蒙亮。
天空露出些金光,刺得溫淺言有些睜不開眼,她微微眯眼,天中金色縫隙稍閃,一道道燦爛光芒掙破天際。
朝陽,又要升起了。
竹林深處隐隐傳來腳步聲及怒罵,溫淺言輕抽鼻尖,敏銳嗅到一股血腥味,她定睛一瞧,果然是那些捕快罵罵咧咧回來了。
有些人粗布衣被狼群扯破,隻剩幾片布挂在身上,破敗不堪,不少人衣襟都粘上血,他們嘴上不停抱怨,時不時還拿手指戳他人,言辭粗鄙,一副自己成不了事,還要怪别人的模樣。
溫淺言倒懶得理他們。
昨夜發生事情太多,加上雲澈給她那解藥似乎也有使人昏睡之作用,她席地而坐,雙腿盤起來,左手摟住行囊與配刀,右手則環繞着外圈。
溫淺言身體微向前傾,她眼眸阖上,就這麼懷抱着自己僅剩那些東西歇息去了。
幾乎是才剛意識陷入混沌,她耳邊就炸響一聲“驚雷”。
“溫淺言!”這聲音毫無意外,屬于暴跳如雷的秦捕頭。
溫淺言原本已經眯縫着準備睜開眼,聽出秦捕頭又要準備無理刁難,她嘴角扯一下,眼睛毫不猶豫閉上。
也真是難為秦捕頭了,被狼追了近一個晚上,此時他衣衫破爛不堪,居然不擔心等下如何接見錢公公之事,而是想與自己再掰扯。
此事若原原本本告上去,他秦捕頭第一個占不着理。
本朝太祖皇帝制定律法時,便着重關心底層官吏之小命,故而制定出一條奇特且前朝不曾有過的律法。
即上層官吏若帶下屬出行,若非遇特殊情況,否則上司應對其下屬性命負責,若查明上層官吏苛待下屬,或以其他嚴重手段緻殘緻死,可是得拘捕起來判刑,甚至殺頭。
于是乎,在秦捕頭惱羞成怒向前扯溫淺言欲讓她出醜時,溫淺言身子順勢一歪,輕巧避開。
她驟然彈起,未出鞘的配刀橫掃,其中内力迸發而出,一下把秦捕頭掀飛出去兩丈左右。
“啊喲!”
秦捕頭毫無防備,陡然被擊飛,他未曾想過溫淺言内勁如此之大,一直到他連着撞飛兩顆竹竿才堪堪停住。
“你……!”秦捕頭在空中吓得吱哇亂叫,一落地,他氣勢又回來了,可能是瞧到旁邊那個這兄弟,他自以為他們會替他撐腰,于是叉腰怒道,“你小子等着瞧!”
幾乎是秦捕頭話音剛落,竹林邊緣便跑來一小捕快。
他一邊跑一邊向前拱手行禮,大呼:“秦大人,秦大人,錢公公一行已坐着轎子往這邊來了,約摸不要半個時辰便能到。”
溫淺言原本還打算跟秦捕頭一較高下,或者是再給他一個教訓,此刻聽錢公公要來,她便也懶得與秦捕頭争辯。
她幹脆繼續兩條腿彎曲坐下,抱着劍和行囊,再次入眠。
即将入睡時是一種奇怪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