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钰一面快速擦拭和挑選着武器一面聽着景異的描述。

中軍帳上挂着兩顆新殺的人頭，沒有人再敢亂再敢動，這是子钰回來做的第一件事。

第二件事所有的人牲被集中在了一起拷問阿毛的部落所在。人牲中自然有人認出了阿毛是誰。劉舍人聽說以後命令大家說，不然全體人牲就得餓一天。自然，所有的人牲更願意齋戒一天。

第三件事子钰決定親自前去追捕。

衆人争論不休有主張：“群龍無首，先押人牲回盤龍城，交差為上策。”也有反對的：“丢了人牲是大忌，大不吉大不敬，陛下是要問罪的，還死了個監軍，回去說不定死的比這些人牲還快。”

子钰下劈拔刀，斬碎了面前的桌案。“黃金家族之所以為黃金家族，就是所到之處，沒有人死，那是黃金家族今天不想殺，斷沒有折兵損将還班師回朝的道理，這個人牲必須抓回來。”衆人噤聲，他們明白，一直眯眼假寐的狼已經完全醒了。

子钰招招手将劉舍人從人群中撥拉了出來，捏開他的嘴灌下黃金家族特制藥引：“我不在的時候，劉舍人還請安分的看好這些人牲，你是息夫人面前得臉的人，千萬别做出什麼不體面的事，等我回來自有解藥。”

景異勸道：“貿然進林實在太過冒險，我們派一隊人馬去抓即可，公主千金之子，斷不可垂坐于危堂之下。”

一聲響亮的耳光将景異打翻在地。

“我最後再說一次，見佛殺佛見神殺神，誰擋我的路就得死，除非我死在這，這個人牲必須帶到盤龍城，再有一個人說退縮的話，我就拍碎他的腦袋。”

巨犬，獵鷹，黃金家族的死士，子钰編好陣型，帶着全副武裝的護從進入了古老的森林裡，她心裡騰起的殺氣讓她的手有些興奮的顫抖，這種興奮讓她感受不到冷，感受不到疼痛，也感受不到本該有的沮喪。她身上有着百年貴族所稀缺的始祖創業之初野蠻的生命力。

阿毛混進森林，他很清楚追兵們有馬有遠射程的武器，但他也有躲避大型猛獸的經驗，那些猛獸有着靈敏的鼻子還有遠超過自己的速度。阿毛一面撥開雪，一面挖出自己熟悉的植物碾出汁液抹在身上掩蓋氣味，又借助地形和樹林還有山石作出一個陷阱，看着星星的方向确定回家的路。

這個陷阱隻能稍微減緩一點被抓捕的時間，但并不會改變結果，隻能從回家的路上甩掉他們，一條是較遠的山路，但山路被抓住是遲早的事，一條是懸崖，沒有人走過這條路，可這卻是阿毛唯一的生路。

景異跟在隊伍最後，他明白此行不是他們全軍覆沒在這片古老森林，就是把那個人牲抓回去承受生不如死的後果，景異有些茫然，這麼做到底是為什麼，人世間的可怕不隻是種種令人發指的暴行，還有命運的無情冷酷，而命運不是上帝的安排，是人和人制造出來的，是不公正和不可理喻對心理造成的傷害。

铮铮倒是興味盎然的混在隊伍裡，躍躍欲試的想要拔得頭籌，看景異踽踽獨行，便湊了過來，掏出一塊牛肉撕過一塊給景異說道：“咱們走的匆忙沒吃飽吧，我這有牛肉你吃吧，這荒山野林的也沒啥好吃的，昨做夢想起盤龍城的玉冰燒，醒來饞的我提溜打轉。”

景異默默咬着牛肉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