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間,今天的第一縷陽光從東方傾瀉而出,将光投向大地,他笑了,看着第一縷朝霞,他喃喃地說:“楊昭,我今天終于要娶你了。”
回到家,收拾洗漱,換上西裝,親朋好友陸續趕過來,華肯金座也漸漸熱鬧起來。
7:28,陳銘生的媽媽幫他整理了西裝,選擇吉時,婚車的隊伍緩緩開出小區,彙入了遼城的車流之中……
到了楊昭家,經過了簡單的開門小遊戲,他終于見到了心心念念的新娘。
楊昭坐在紅色的婚床上,飄逸的長發挽成發髻,她頭戴鳳冠,金絲盤繞,鳳冠之下點點流蘇,随着她的身體輕輕搖曳,霞帔色彩明豔,靈動的蘇繡,勾勒出牡丹層層疊疊的花瓣,展翅欲飛的龍鳳,戲水的鴛鴦,細緻點綴其中。
楊昭拿着一個團扇半遮面,透過團扇,陳銘生看到了她額頭上的一彎遠山黛眉,那一彎眉毛如春日山巒般含煙,眉梢微微上揚,盡顯溫婉和靈動,眼波流轉間,暈染金色的眼影,如一彎新月。
陳銘生看得有些入迷,一時,他竟然有些發愣。文磊大聲說:“生哥,快叫嫂子啊。”圍觀的人群爆發出一陣笑聲,羞得陳銘生臉一紅。
臨出門前,是新娘家的敬茶改口,客廳裡,楊昭的父母端坐在沙發上,大紅的跪墊已經準備好,托盤之上是兩杯沁着茶香的熱茶。
陳銘生弓膝要跪,楊父趕緊制止,“銘生,鞠躬就行了,不用跪了。”楊母也是笑着應和,“心意到了就行。”
陳銘生笑了,“要跪的,不跪,不符合禮數的。”他先弓下自己剛剛手術的左腿,然後有些機械地掰了一下右腿假肢的膝關節,楊昭扶着他,和他一起緩緩跪下,他的右腿的接受腔此時正用一個很難受的姿勢頂着殘肢,手術過的左腿則是刺骨地疼。
但是,他依舊竭盡全力穩住自己的平衡,然後帶着淡淡地笑,身姿筆挺,腰背如松地跪在楊父楊母面前。偌大的客廳在一瞬間安靜下來,大家都睜着眼睛看着他,替他懸着一顆心。
陳銘生接過遞過來的茶杯,他弓下腰,對着楊父,微微鞠躬,然後恭敬地說:“爸爸,請喝茶。”楊父雙手接過茶杯,他的表情有些動容,“銘生,好!”
然後他又接過第二杯茶,欠身對着楊母,“媽媽,請喝茶。”楊母接過茶杯,然後兩人一起遞上改口的紅包。小小的客廳,爆發出了一陣熱烈的掌聲。
敬完茶,楊昭看到,陳銘生的身體在控制不住地發抖,文磊站在旁邊,托住他劇烈搖晃的身體,他低下頭,把自己右腿的假肢掰成直角,然後借着楊昭和文磊一左一右的力量重新站起來。楊昭看着他勉強的樣子,眉眼之中,盡是心疼,他側過頭,在楊昭耳邊低語了一句,“你看,我可以做到。”
等一行人出了門,楊昭看到了停在家門口的婚車,濃濃的驚喜和意外,讓她禁不住張大了嘴巴。
她看到車隊的頭車不是豪車,而是陳銘生曾經開過的那輛車牌号是J4763的出租車。而此時,那輛車被鮮花裝飾一新,車頭上是一捧白色的玫瑰,嬌豔的白玫瑰,花瓣層層疊疊,還帶着一絲妩媚和嬌羞。
西裝革履的陳銘生靠在車門的邊上,對着楊昭,痞痞一笑,“華肯金座,去嗎?”
“嗯,謝謝師傅。”
陳銘生開門,坐進駕駛室,楊昭也拉開了副駕駛的車門。
如今還是這輛車,卻換了一個心境,他們從司機和乘客,變成了相伴一生的伴侶,而媒人?似乎就是這輛出租車。
伸手向車門一側,楊昭發現,原本壞了的安全帶也早已修好,她的臉上,帶着一抹淡淡地笑意。
新人回到華肯金座,一樣的熱鬧非凡,楊昭準備給陳銘生的媽媽敬茶改口,完成婚禮中這一重要的流程。敬茶之前,她看到木質的托盤上,隻放着一杯茶。她皺了一下眉頭重新泡了一杯,然後從壁龛邊上,拿過了陳銘生爸爸的遺照,放在陳銘生媽媽的身邊。
她也是一樣的認真虔誠,先對着陳銘生媽媽敬茶,然後對着陳銘生爸爸的遺照認真虔誠地說:“爸爸,請您喝茶。”陳銘生的媽媽接過茶杯,忍不住擦了擦眼角的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