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夜倉皇出了儲藏室。
初夏滿臉潮濕。
任辛樹啧聲,宛若發現新大陸,手指抵住初夏柔軟小臉,截住他滾落的一滴淚。
“怎麼還哭了。”
不給初夏講話機會,任辛樹收回按住他膝蓋的手,又讨好般揉揉,湊過去蜻蜓點水般吻下初夏鼻尖:“愛哭鬼。”
“你才是愛哭鬼。”
初夏甕聲甕氣,他雙腿被任辛樹的臂彎勾起架在男人勁瘦的腰,随着對方呼吸一上一下起伏。
他心情稍微平複些,卻依舊無法忍受照片流落在外,瞪大了眼睛擡身,視線移到任辛樹似笑非笑的臉。
“你不是說外人看不見嗎?”
任辛樹挑眉。
“那為什麼别人有!”
初夏又要哭,任辛樹也沒攔着,看着他水汪汪的眼睛,心中不覺泛起些許好笑:怎麼還跟這些較勁。不過他還是伸手将人往懷中拉,直到初夏安穩,任辛樹伸手按住他不堪一握的腰。
“還記得上個叔叔怎麼走的嗎?”
“弄髒了二樓的地毯。”
“還順走幾張照片。”任辛樹俯身親親小哭包的額頭,輕松将初夏抱在懷裡。
面對面的姿勢迫使重量下移,初夏險些掉下去,好在任辛樹的手臂足夠結實,輕而易舉托住他身子,哄孩子一樣來回颠動。
由于初夏哭腔來得快去得也快,他在任辛樹懷裡待了片刻,下巴擱在男人肩膀,小動物般嗅嗅。
“所以這是找不到的那張?”
初夏摟住任辛樹的脖子,長如細蔥的指尖交疊垂落,凝視男人暗沉沉無半點笑意的眼。
本來就是他的疏忽。
“先上樓吧,叔叔跟他去談。”
任辛樹輕輕怕了下初夏後腰,在人驚呼剛要擡手拍他時又收斂了動作。初夏别扭,尤其門還開着,指不定被人碰見,想想就覺得難受,結果他的力氣對于任辛樹來說如蜉蝣撼樹。
“叔叔很高興,初夏。”
近似歎息的腔調飄散,聽得初夏茫然,下巴卻被任辛樹用掌心碰住,男人如對稀世珍寶般小心翼翼擡起,呼吸透出不一樣的親昵。
作為年長成熟的大人,任辛樹的體溫自然偏高,初夏被暖得暈暈乎乎,哪還有先前嚣張,小臉蛋靠在男人懷裡,微嘟的唇就是熟軟的果。
任辛樹眼神一暗再暗,喉結微滾。
在初夏光着腳踩到最後台階,他甚至笑意瑩瑩地擡手沖人揮揮,擺明了一副待人溫文爾雅的模樣。
“……”
初夏手指攥緊欄杆,壓下心中忽然翻湧的不安,猶豫兩秒還是消失在樓梯暗處,任由一樓的領域自動成為任辛樹的主導。
後者偏頭望向窗外。
天空灰蒙蒙的,雲也極為沉甸,下秒就能鋪天蓋地壓住這座城市,再降瓢潑大雪。
由于家裡到處鋪了地毯,任辛樹走路無聲,等他在會客廳發現抖着手不斷撥打電話的嶽夜,語氣略帶困惑。
“初夏還挺期待跟你聊天來着。”
音量算不上大,落在嶽夜耳中就如平地驚雷,炸得他呼吸幾個急促,手機因慌亂滑落在地,倉皇轉身盯住門口男人。
任辛樹視線從手機屏幕顯示的110上偏移,忽然對他笑笑:“打不通嗎?”
不等嶽夜反應,任辛樹指指頭頂。
“信号屏蔽器,挺好用,還能自行設置屏蔽範圍,要不要我把廠家推薦給嶽醫生?”
嶽夜似乎窺見到好友離開的原因,但當時與任辛樹商談的,不過是處理青少年與家庭的關系,後來他發現初夏可能在精神方面存在某些問題。
這次過來,嶽夜就是想跟任辛樹聊聊這事,先前好友給他的那張照片,由于背景是泳池,嶽夜也沒有多想,眼下看來事情并非他想的那般。
以及那句不要成為任辛樹……
“你知道你在做什麼?”
嶽夜撿起手機,右滑調整到錄音模式,默不作聲塞入後兜,擡頭同任辛樹對視。
“你現在做的每一件事,都足以成為違法證據,隻要我将這些提給青少年保護協會,你覺得還能再收養他?”
因撞見不堪,嶽夜喉嚨發緊,他幾次險些失聲,沉默凝視面前無所謂伸手打量戒指的任辛樹,後者忽然開口。
”任家的産業雖然算不上大,倒也上過幾次納稅排行榜前三,給山區學校捐的款也獲了不少聲譽。再由福利院牽線,領養一位精神有些許偏差的男孩,事情遠遠比想象中來得容易。”
任辛樹講話慢條斯理,或許是養成習慣,他時不時停頓,似乎等嶽夜消化完這句話,才緊接着補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