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憂看向夜空,今夜的月亮渾圓完整,有着溫暖的輝光,比無憂記憶中故鄉的月亮更加明亮。
“飛升也一樣。
“我們并不需要比他們更強,隻需要讓他們能心甘情願。”
同時攻略四個龍傲天麼?無憂露出一抹若有所思的笑。
“好了,先把行動載體回收一下,不然也救不活這孩子。”
18300提醒道:“老大,骨頭收得多了會再被天道盯上的。我剛剛内部檢索了一些資料,發現這次我們一到世界就被天雷盯上,可能也有行動載體是重要劇情人物的原因。”
“重要劇情人物的屍體。”無憂強調道,“而且你沒發現嗎?自從我把徐凡帶到身邊,劫雷就沒出現過了。”
主角氣運強盛,命途逆天,猶如一顆幹擾天道磁極的屏蔽器,靠近他們,便能借助氣運躲掉天道的探查。
18300一陣閃爍,又道:“可我們也不能保證一直在主角身邊,有四個主角呢……老大卻隻有一個。”
無憂垂下眼,淡淡道:“山人自有妙計。”
*
渾濁的黑暗。
每一寸意識都被包裹在一種富有安全感的溫暖中,這感覺比所有記憶都要久遠,幾乎讓人安心得想不起醒來。
很久沒有這麼……
……什麼聲音?那聲音小而遙遠,但周圍太過寂靜,因此幾乎震耳欲聾。
回來……
來吧……
薛懷望迷蒙的意識被一絲靈氣重新困束起來,從生死之間寂靜的狹縫,被重新呼喚回一具沉重的軀殼中。
他被另一種溫暖的潮濕感喚醒了。
一隻兔子妖在給他擦臉,手裡的巾帕浸了熱水,隻是這妖怪似乎心裡有怨,手下力氣大得簡直要把他左臉揉到右耳朵根。
“咳……墩墩,輕點手,再給師弟擦擦,咳咳咳……脖子手腕就行了。”
一個熟悉的聲音,但又有些奇怪。
薛懷望沒有睜開眼,呼吸也沒有變化一丁點,繼續裝昏迷。
什麼情況?上一秒的記憶似乎還是在魔宮裡。說是魔宮,大部分的宮殿全被地災給崩壞了,部下也被他吃了大半,沈霓風那蠢貨自己用秘法把壽元燒沒了,分神一具具燒毀,那該死的連着他神魂的主仆契約馬上就要把他的命也奪走……
可惡,可惡,可惡!
“咳咳咳……好了,墩墩,剩下的我來吧。”那肺痨鬼般的聲音靠近了,素有一點潔癖的薛懷望沒控制住動了一下手指。
一陣潮濕的淺淡的香氣,淡得幾乎融進空氣之中,似有若無,讓薛懷望想起一種幼年種過的白色桃花的香味。
靠得太近了。
薛懷望猛然睜開眼,看見陌生的穹頂和床,層層帳幔遮住了刺眼的天光,這裡是哪?
他看向身邊聲音的來處。
薛懷望瞳孔劇縮,這是一個絕不可能出現的身影……
他雙手猛張成爪,牙關咬的吱吱作響,瞬息間就向着那人撲了過去。
沈,霓,風!
帳幔飛舞,金盞傾倒,剛端着巾帕水盆走出殿門的小童子聽到聲響,轉過頭來。
“沈霓風”被他緊緊掐住脖子按在身下,露出了迷茫神色。
無憂手裡還拿着要給薛懷望吃的丹藥,忽然間那條躺了半個月的鹹魚一個翻身就把他給壓了,看樣子還想把他再掐死一次。
那……他該配合一下嗎?
無憂下意識握住薛懷望的手臂,露出的右手骨節清晰,曲線優美,更顯得殘缺的兩指十分刺眼。
薛懷望察覺到似乎有什麼不對,幻境?心魔?夢?
不對……
他緊緊盯住身下人的殘指,皺着眉緩緩松開手,從無憂身上離開。
無憂又是一陣猛咳,他的身體剛連接好,對脖子以下的部分還十分不習慣,手指也還沒修好,這幾天正在慢慢适應。
他試圖說點什麼阻止主角發瘋。
“你好……薛懷望,是麼,我不是來追殺你的。”
薛懷望感覺真的有點詭異了。
這人長着沈霓風的臉,用着和沈霓風相似的聲音,可是神态,動作習慣,說話方式都完完全全是另一個人。
更恐怖的是,他剛剛發現自己的修為倒退回了金丹境界,身體狀态也非常,非常不對勁。想了想,薛懷望站起身,決定暫時不說話,以免暴露自身。
無憂還躺在地上,一陣咳完,弱聲道:“拉我起來……”
“……”薛懷望無論如何也不想再看見那張臉,便别着頭,隔着一層衣袖握住他手腕,大力一拉。
無憂趔趄了一下,又看見小魔修像是碰到火一樣飛快松開手,還甩了幾下,心中不由得生出疑惑。
他看看薛懷望沉默而帶着一絲隐秘的厭惡之色的側臉。
冷漠,狠厲,酷。
這是一見鐘情?這是情難自已欲.火難填?這是嬌氣粘人熱情陽光狗狗系徒弟?天殺的後勤部我要寫三萬字報告投訴你們虛假資料。
無憂悲憤且失望,見薛懷望不開口,他也隻能繼續往下對台詞。
“好了……我在江邊撿到了你,此處是我的家,我雖救了你,但也不過是圖個上天皆有好生之德,救你是我自己的決定,并不需要你做什麼來報答我。”
薛懷望緩緩地轉過頭,盯着無憂的雙眼,聲音像從嗓子眼裡擠出來的:“……你,說,什,麼?”
原來還是個結巴,無憂摸摸臉。
墩墩兒注意到殿内情況不對,丢下巾帕就跑了過來,先将無憂扶着坐下,又将地上散落的杯盞丹藥撿起來,在無憂身邊站定後,才慢吞吞對薛懷望投去一個目光。
譴責!
墩墩兒在心裡給新師弟的考核表上畫了一個叉。
薛懷望則一臉戾氣地瞪回去。
“我說,我發現你的時候你躺在江邊,快死了,也可能已經死了半截了,總之我廢了很大力氣救你才讓你活過來。”
無憂面無表情地重複,他接過墩墩遞過來的茶杯,潤潤嗓子又誇了小兔子句乖。
“我救你用的是自己的根骨靈力,傷好之後你的魔道修為會慢慢恢複,你傷好之後想去哪想做什麼都無所謂,想留在我這也可以——”
無憂點點脖子被掐出的指痕:“隻是别恩将仇報了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