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心底暗罵一句。
這麼一搞人都軟了。
然而裴慎心裡還在想方才發生的事——他發現,好像自己對十七的了解也不過爾爾,隻知道他曾經差點當了燕家的家主夫人、知道他貌美、知道他逃婚,其他的一概不知。
想了又想,趁着十七在沐浴,他出門喚來下屬,吩咐幾句。
這是他第一次因為無關緊要的人動用自己的勢力,雖然無關緊要,可他這時候是真的很想知道。
剛吩咐完,室内就傳來聲音:“裴慎。”
裴慎走進房間:“怎麼?”
屏風後面隐隐約約透着個纖細的人影,十七怯生生帶着猶豫的聲音傳來:“……衣裳。”
裴慎這時候才想起來自己好像忘記給他拿新衣裳了。
他遞了過去,抱胸站在一邊,聽着水聲與衣料摩擦的聲音,看着人慢慢從屏風後面走出來,頭發還是濕漉漉的樣子。
此時已經将近半夜,若要等頭發自然晾幹不知要到什麼時候去,裴慎幹脆施了個法咒,溫暖的風包裹着十七的發,他讓十七别動,不一會兒頭發就幹得差不多了。
“好了。”
十七擡眼看他。
裴慎自己都沒意識到,從方才開始他的舉止都變得小心翼翼。
“不關你,我關你做什麼?”他擡了擡下巴:“我幾時攔過你在院子裡亂跑?”
十七欲語還休:“……算了。”
他雪白的臉别了過去,咬着唇不再說話。
這一夜算是就這樣過去了,可第二天裴慎仍然在想着這個事。
睜眼時第一眼看見的是十七毛茸茸的後腦勺,他背身而睡,不再如以前一樣靠着自己,足以看出警惕。
裴慎突然覺得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可說那句話的又确實是自己。
床輕了。
十七等人走出門才睜開眼。
他吐了一口濁氣,覺得這年頭要混實在是太難了。
難于上青天啊。
為了不讓人起疑,他又閉上眼躺了一會兒,等到真正起床時已經日照三竿,梳洗過後,他突然發現桌子上多了幾個木匣子。
貓蹲坐在一邊,他還不知道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等到十七打開木匣子的時候湊過去看了一眼,驚訝:“這麼多珍珠。”
又打開了另外幾個——是一些不盡規整但足夠奇異美麗的寶石、珠寶與錢财,光華萬千,耀眼奪目。
單那兩樣就算放在四域之中也都不是凡物,更别提這麼多數量,貓咂舌:“他這麼寵你了珠子都不動一下?”
十七懶洋洋靠在榻上,指縫中塞滿了珍珠寶石:“……他這是在補償我。”
雖然自己踢了他一腳,但是裴慎還是反過來安慰他,唉。
算他識相。
十七見貓喜歡,給他挑了個又大又圓的珍珠抛出去玩:“這些都是貢品,也不知道在庫房裡堆了多久,他還真的全給我了。”
貓雙腳撲中那顆珍珠:“我同意你嫁給裴娘娘了,燕娘娘就忘了罷——補償?他怎麼你了?”
“他說要關我,把我鎖起來。”
“如果是他說的話,倒也不奇怪。”貓不是很驚訝。
十七:“為什麼?”
“畢竟燕渙也是這麼想的,隻不過他失敗了而已。”貓舔了舔爪子,看向他:“而且,他們想關的是你啊,小十七。”
想關的是你,所以正常。
十七:“……”
但這确實是個借題發揮的好機會,他們這樣的人,很難單純愛上一個死闆的玩物。
而且那一腳也是裴慎應得的,十七記仇得很。
午後,十七一直在門口曬着太陽串珍珠,貓趴在一邊看他的動作,時不時甩甩尾巴。
裴慎回來時就看到這一幕。
金屋藏嬌、千寵萬慣,他的未婚夫将人藏得很好,相遇已經不知具體,但裴慎想知道的還算是勉強查到了點。
或許美貌太輕易就能勾起欲望,欲望則又引起情不自禁的控制,十七被困在燕家之中數月,除了訂婚那一天,再沒有過出去的時候,也沒有外人能看見他的臉。
如此看來,他一定是不情願的,也正是因為如此才會想着逃婚。
所以他的反應才會那麼大……又或許,燕渙還對他做了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