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元明搖搖頭:“張郎君那人縣裡都是有口碑的,他為人處事又好,倒也沒有不長眼的去特意為難。”頓了一會陳元明好似忽然想起了什麼,一拍頭道,“隻是有些小道消息,也不知道準不準。”
簡吉安颔首:“說來聽聽。”
“其實也沒什麼相幹的……”
“休要遮遮掩掩,快說!”
陳元明一震:“大人,不過就是些閑人傳的閑話罷了,我是聽說那姓施的招惹了張郎君,如今仿佛又要抛棄他,以前這兩人去哪兒都是成雙入對,近來倒是少見到了。”
簡吉安看了陳元明一眼,似乎已經看透了他的心思,不由得輕笑一聲:“罷了,元明你是個好的,有好東西也記得孝順,就是做事啊,太露痕迹了。”
陳元明連連叫屈:“簡大人,這可冤枉我了,一開始我确實是妒恨這施黎搶了生意,可如今我二人已經重歸于好了。”
“果真?”
“怎敢欺瞞大人,如今我入了墨痕書齋的分紅,可就靠墨痕拿錢呢!”
簡吉安不說話了,眼睛雖然看着戲台,心卻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
一場戲看完,天已經擦黑,金雲樓是個很大的套院,小厮提着燈在前面帶路,卻不知道是個新來的還是怎樣,竟然帶錯了路,簡吉安已經有些不耐煩,陳元明上去就是一巴掌。
“你這沒用的東西,都帶着繞了多少路了,怎得越走越偏?”
小厮跪在地上痛哭:“貴人别氣,小心打壞了手,我才來不久,這……這路還不熟悉……”
“腦子怎麼這樣笨……”
還在拉扯間,前面忽然來了兩個人,一人在前面提着燈籠,一人跟在後面。
雙方一照面都愣住了。
“小……小靈……”
張靈筠回過神來,行了一禮就要離開。
簡吉安看着他遠去的身影不由得歎了口氣:“他還是怨我。”
陳元明湊過去:“簡大人,這話怎麼說的,我看張郎君也沒說什麼啊。”
簡吉安搖搖頭:“沒說什麼才是沒放下,若是放下了,再見面不過一笑了之罷了。”
“小人懂了,”陳元明道,“張郎君對您還餘情未了!”
簡吉安看她一眼,如同看一個蠢貨,接着搖頭歎氣:“你不懂……我和小靈,當初也是真心相愛。”
簡吉安覺得,或許一切都是上天注定。
緣分盡了時,即使近在咫尺,也可能錯過。緣分重來的時候也是這樣,無論有心無意總能時時遇見。
每次有新戲開場,陳元明必然定下廂房,簡吉安也樂于次次赴宴,一來金雲樓的戲真的很好看,二來她心裡也有些隐秘的想法。其實張靈筠如今年歲大了,早就不是簡吉安喜歡的青春兒郎,可也不知道是過往情愫作祟還是實在閑得無聊,簡吉安竟然也從這偶然的幾次相遇裡,品味出了一絲愛情的甜蜜和酸澀。
張靈筠自然早就認出了簡吉安,隻是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每次相見都不曾說什麼。隻是他越這樣,簡吉安越是覺得他還放不下曾經,由此心中更是難耐。終于有一次,她叫住了張靈筠,裝作無意的寒暄了一會,張靈筠表現得彬彬有禮,簡吉安卻是騷動不已。
如此幾番下來,陳元明終于覺得等來了時機成熟。
聶方如是府尹的獨生子,府尊本還有兩個女兒,可早些年卻不幸染病去了,膝下隻剩了這麼一個兒子,自然也是捧在手心裡疼愛,也導緻了聶方如嚣張跋扈的性格。
秋日山中景色甚好,一衆官員的夫郎小郎都約在一起打算去佛寺上香,順便賞景。一行人以聶方如為首,一路上歡聲笑語不斷,大多是吹捧聶方如的,聶方如早就聽膩了,他叫過陳溪霖帶在身邊,一路上隻跟他低聲說話。
衆人十分嫉妒,偏偏也沒有辦法,誰讓這陳溪霖慣會讨好人呢。
一群人到了佛寺,自然有人接待,聶方如卻帶着陳溪霖去了後院的小堂,裡面有他供奉着的送子觀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