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老太的胸口迅速起伏了一下,她長着王保兒幾十歲,倒不好直接罵他,可王保兒别的不說非牽扯上施黎,這可大大戳了施老太的心肺。于是便把眼睛一眯,轉頭去看施原。
“老大,苦了你這些年,原來天天對着這麼一個夜叉,等過幾日阿婆為你尋摸一個好的,你早早成婚給咱家添幾個女娃娃。我瞧着隔壁村劉家的郎君就很不錯,脾氣好說話甜,最重要的看着就像能生養的,你年歲不小了,不好再耽誤。”
王保兒果然被這意有所指的話氣得不清,他成親多年無所出,要不是招了贅,早就被妻主家戳中脊梁骨罵了。施老太這話陰毒,惹得王保兒又想起落掉的胎,怄得眼睛都紅了。
“走吧,”施老太抖落抖落煙灰,背着手站起來,“王保華,和離書就放在你這兒,想通了你就按了個手印,也不勞煩你,到時候給個信我們自己來拿就行。”
王保華想說什麼,最後還是沒說出口。鄭想妹隻知道抱着兒子哭,隻有王保兒對這事做出了反應,她拿起桌上的銀錠子,一下扔了出去,正砸在施原的頭上。
“拿着你的錢滾遠些!”
施原被砸得生疼,又不敢說什麼,回頭一看施老太已經走遠了,她看着銀子在腳下打滾不知道要不要撿起來。
施黎每天在書齋忙得腳不沾地,她要學的東西太多了,待人接物、人情世故,算賬理賬,管理人手。這些東西沒人帶是上不了手的,這就凸顯了趙長安的用處,她真是個好朋友好幫手,但凡她會的一概不藏私,但凡她能的從來不推脫。施黎實在太感動了,到了這個世界,第一件改變她人生的事成功當上了墨痕書書齋的掌櫃,第二件事就是遇見了趙長安。
别覺得施黎太言過其實,事實真就如此,上輩子施黎最多也就管過幾個人,又不愛交際,沒人教她混迹生意場要怎麼做,她也拉不下那個臉去讨好别人。趙長安卻從小接受這些教育,趙仙稼又有意磨煉她,打小就跟着到處跑,這些對趙長安來說根本不是問題。再說算賬理賬,施黎雖然數學好,可對着現在的賬本也是兩眼一抹黑,是趙長安教她怎麼查賬,怎麼看賬本有沒有問題。
其實趙長安完全可以不這麼用心,哪怕藏着掖着,對她或墨痕書齋也沒什麼影響。施黎隻用出主意,剩下的事交給她辦也可以。可這樣一來,施黎是絕不會成長得這麼快的。
十月底,趙仙稼回來了,帶來無數的好消息和錢财。聊齋在外地一樣賣得十分火熱,她拉去的那些書隻有不夠賣的,沒有賣不掉的。大略算算,除去各種耗費,僅這一趟就為趙家賺回來一萬多銀子。這實在不是筆小錢了,趙家一年,各種鋪子和地裡的出息加起來,才不過幾千兩銀子,如此一比較,墨痕書齋果然如施黎當初所說,變成了利滾利錢生錢的聚寶盆。
趙仙稼心頭火熱的同時,也忍不住有些擔憂,她比趙長安和施黎的眼光長遠得多,這麼多錢,這樣大的利潤,要守得住才行。于是去往京城拜訪主家的時候,趙仙稼就尤為上心。
趙家的關系多得很,可趙林靠得住的就不多了。趙林為人很好,可在世人眼裡實在不成器,讀書不行,庶務不行,又不會争搶,趙林之母在時她就不算如何出挑,母親一去,更不受嫡父待見,這才發配到小縣城來過活。
雖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趙林在縣城依舊是一流人家,可利益動人心,要是沒點真東西,誰把你看在眼裡?
趙仙稼看重的人是趙林的一位族姐,叫做趙雲的,打小就是讀書種子,不到三十已經中了舉人。趙林同她關系不錯,趙仙稼一向小心維持着兩家關系,如今手頭有了個賺錢的生計,少不得要多借借這位族人的光護持護持。
不過倒也不用一開始就說得那麼明白,今年也不過禮送重了些,留個印象罷了。
趙仙稼回城,少不得一番接風洗塵,因為聊齋的大賣,本就對施黎十分欣賞的趙仙稼對其更加倚重。
趙仙稼風塵仆仆的回來,施黎再沒有眼色也不會這個時候提利益劃分的問題。雖然她心裡其實早就對開分店和分紅的事有了許多想法。
趙仙稼人精一樣的人物,不用施黎開口,洗塵宴的第二天就讓趙長安拿了帖子請施黎過府一叙。
趙仙稼的宅子離趙家不太遠,也不太近。遠了不方便,近了太方便打擾自己生活。
趙仙稼雖為趙林的仆人,可地位十分超然,她自己是仆人,可伺候她們的人卻也有幾十個,一家上下,差不多六七十号人。宅院自然也很高端,要是不說,施黎還以為是什麼達官顯貴的住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