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夜晚也很熱，施黎的西遊記已經講完，并告訴了村民，以後恐怕就少講了。一是因為書齋的事忙不過來，晚上的時間要和雲齊寫書，構思插畫。二是既然打算賣書，那好的故事還是要留着才行。

施家四口拿着蒲扇在院子裡乘涼閑話打蚊子，也頗為悠閑自在。等該說的都說了，夜也深了，便散開，各自回屋休息。

雲齊回了屋卻不肯睡覺，點了燈在地上看書。

“雲齊，快睡了，晚上看書，小心把眼睛看壞。”施黎躺在床上，一邊提醒雲齊。

如今倒不用買書了，墨痕書齋大把的書，随雲齊看去。這也是屬于掌櫃的一點特權，白天空閑下來時，雲齊就在書齋裡守着看，要回家了見他還念念不舍，施黎便問過趙月，得知沒什麼問題，便讓雲齊帶回家來。方才在牛車上，雲齊懷裡抱着的就是包好的書。

“知道了，阿姐。”

話雖然這樣說，雲齊的眼睛還是黏在書上，也并沒有半點要行動的意思。

施黎看着好氣又好笑，想起來她也有對書愛不釋手的年紀，常有半夜還在被窩裡打着燈看的情況。不過那是十幾歲，正癡迷言情小說，哪像雲齊這樣，捧着難懂的大部頭，依舊看得津津有味。

“雲齊……”

“阿姐，我知道了，一會我就睡。”

“不是，我是覺得……你怎麼白了這麼多？”

“啊？”雲齊疑惑的擡起頭了，猛地又紅了臉，“阿……阿姐，你怎麼這樣。果然像阿婆說的，盡跟施美娘學壞處。”

施黎噗嗤一笑：“你這小孩，年紀不大懂得不少，弄得像我調戲了你。”

雲齊皺起眉頭：“難道不是嗎？”

“我說真的，你怎麼白得這樣快？”施黎伸出手，自己的胳膊還是黑黢黢的，讓人看了一眼就不想看第二眼，“我怎麼還這麼黑？”

雲齊歎了口氣：“阿姐堂堂女子，還怕黑不成？”

“對呀，”施黎毫無壓力的承認了，“一白遮百醜，這你都不知道。”

雲齊哦了一聲：“看來阿姐是不羨沙場将軍，隻願當個白面書生。”

“書生有什麼不好，斯斯文文和和氣氣白白淨淨，正和我意。”

雲齊搖頭，懶得理會施黎的碎碎念，仍舊埋頭看他的書。

“好你個雲齊，臭小子，這麼快就不理你阿姐了，求我把書帶回來時可乖巧。”

雲齊微微一笑，這些日子兩人已經很熟悉了，他也敢跟施黎開些玩笑。

“所謂此一時彼一時，當時有所求，自然禮下于人，如今無所求，便要随心所欲了。”

施黎冷哼一聲，想了想伸頭過去吹熄了火，又把燈拿走。黑暗中，雲齊呆呆的愣在原地。

“如今可有所求了？”

雲齊沉默了一會，慢慢把書收起來：“正好我不想看了，夜裡燈火暗，再看怕要傷眼。”

“哦？好一個鐵骨铮铮的雲齊。”

雲齊摸索着躺下，拿蒲扇給自己扇了扇，拍死了幾隻吸血的蚊子。

“……好一個喜歡欺負人的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