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除夕,一早屋外就喧鬧不止,但屋内人的睡眠着實質量很好,即使是一聲砰響,花瓶碎了滿地,被子裡包裹的那一團也沒有任何動靜。
“哎喲!我的秀兒!你今天怎麼也毛手毛腳的?這都碎了第幾個盤子了?你們幹活都仔細點兒!”
雲嬷嬷踮腳繞過地上的碎瓷片,一邊照顧人來清理幹淨,一邊嘴裡碎碎念叨:“碎碎平安!歲歲平安!”
看到緊閉的房門,雲嬷嬷愣了一下,随後又神情了然道:“小姐今日又賴床了?”
“可不是麼?”珍兒捧着洗漱的用具癟了癟嘴道,“已經小聲吆喝過兩次了,但是屋裡沒動靜。”
雲嬷嬷回頭看了看天色,猶豫了片刻還是歎氣道:“不能再睡了,待會将軍該下朝了,而且今天是大日子,晚點客人都該來了,回頭宴席都開了,主人翁卻還在床上,這可不得讓人笑話!”
說完雲嬷嬷就推門而入,剛到床邊,被子鼓包的地方便動了動,壓着被角往角落處滾得更緊。
雲嬷嬷和珍兒對視一眼,珍兒上前輕喚道:“小姐,你醒了麼?”
被子裡的人沒動靜,倒是幾聲刻意的鼾聲突然從被子裡悶傳出來。
此地無銀三百兩。
雲嬷嬷給珍兒使了個眼色,珍兒明白後退,将早就準備好的糕點遞了過去。
雲嬷嬷接了糕點也不說話,隻輕輕靠近被子鼓起的地方,對着珍兒揚了揚下巴。
珍兒立刻會意,熟練地找出被沿松垮處掀起,幫着雲嬷嬷慢慢揮手,将熱騰騰的香甜糕點味送進了那點狹小空間中。
兩人刻意地扇着味兒,一開始被子裡還沒動靜,過了幾息,被面輕動,再過了片刻,被子裡冒出兩根靈活的“白玉小蔥”,慢慢順着香味飄來的地方遊動而去。
珍兒端着糕點一步一步後退,被子裡探出的“白玉小蔥”也增加到了五根,當它像貓爪開花一樣準備撲下糕點時,旁邊盯着的雲嬷嬷一把握住了那細嫩手腕,将被子裡的人似蘿蔔一樣拔了出來,然後抱了個滿懷。
“阿嬷早上好!”阮歆梨快速地問了好又閉了眼歪頭癱軟道,“阿梨好困!要繼續睡覺覺了!”
雲嬷嬷應了好,将小姑娘圈在懷裡,輕輕捏起她兩邊腮幫處滑嫩的軟肉道:“小姐是不是忘記今天是什麼日子了呀?待會老爺、将軍和公子都該回來了,還有很多賓客也快到了,小姐不想和他們一起玩麼?”
不想!聊天又聊不懂,玩又玩不好,一群無趣的大人!
但是阮歆梨并不想答話,因為隻要答了一句,雲嬷嬷就會一直和她說話,直到她徹底醒來為止,根本沒法續覺!
見阮歆梨裝睡不理人,雲嬷嬷又引誘道:“今日除夕,又恰逢小姐的生辰,府裡一早就準備了一堆好吃的,小姐不先去嘗嘗麼?”
好吃的?那些吃的又不會長腿跑,最後都會進她肚子裡。不像睡覺,現在醒了就會少睡一個時辰!
說了許久也不見阮歆梨有動靜,眼見着人兒馬上就要熟睡過去,雲嬷嬷歎了口氣,隻得直接上手幫她換起衣服。
被人拉手擡肩,折騰來折騰去,阮歆梨想睡又睡不着,隻能委屈地癟了嘴軟聲道:“阿嬷,阿梨真的要困死啦!你就讓阿梨再睡一會嘛,好不好?”
“呸呸呸!大好日子說什麼死不死的!咱們小姐生活如蜜,會幸福一輩子!”
雲嬷嬷還是心疼小姑娘,停下手摸着她柔滑的發頂道:“可是真的不能再睡了。平日裡随你胡鬧,今日這麼多賓客會來,咱們小姐以後還要嫁個好人家,可不能落了個懶倦無禮的名兒。”
落個什麼名,嫁不嫁人,阮歆梨自是無所謂,她也不明白這些是什麼意思,有什麼關聯。
但是她聽明白了一點,無論如何,雲嬷嬷都不會再讓她賴床了。既然懶覺睡不成,她得給自己撈點其它好處!
打好主意的小姑娘睫羽輕顫,慢慢掀開一隻眼商量道:“那阿嬷等會帶阿梨去西街買糖人,我要鲲鵬和白澤!”
想起阮知閑的叮囑,雲嬷嬷回絕道:“不行,老爺特意叮囑了,您最近正在換牙,不能吃糖!”
見小姑娘唇瓣開始抿起,雲嬷嬷又點了點她的腮幫道:“前日還因為牙疼哭鼻子,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
阮歆梨還是不肯放棄,眼珠咕溜了半圈道:“阿嬷你剛剛還說生活如蜜,糖人是甜的,多吃糖才會更甜!今天是好日子,吃糖才有好兆頭!”
“額這......”
被阮歆梨這麼一說,雲嬷嬷一時竟沒想出什麼反駁的話,甚至還覺得有些道理!
“那照你這麼說,多吃苦味,以後就能扛得住苦頭。”
門外進來一位高挑精瘦的女子,她随手将鬥篷退下扔至桌上,雙手掐進阮歆梨的腋下,直接将纖瘦的小姑娘掄了半圈,收進了自己的懷中。
她瞅着懷裡從見着她就耷拉了腦袋的小姑娘,咧嘴挑逗道:“你一向被慣得嬌氣,我看今後每天給你吃一根苦瓜,練練你吃苦的本事!”
“阿娘!阿梨不吃苦!”
好漢不吃眼前虧,知道林枝意回來,自己也讨不着什麼好了,阮歆梨當即見風使舵,抱着她的脖頸輕蹭商量道:“阿梨知道不能吃糖,隻是那吹糖人的阿叔,做得神獸格外逼真,阿梨想要!”
“一天到晚就知道看那些神神鬼鬼的小書。”林枝意單手抱起阮歆梨,走到床邊伸手在她的枕頭下摸索起來。
摸了半天什麼也沒摸着,她瞥了眼懷裡人問道:“這幾天晚上是不是又偷偷摸摸看那些小書了?”
“沒有!阿梨很聽話的!”
嘴上說着沒有,眼神卻暴露了一切。